霍誉头大如斗,他对红云的第一印像就很差,非常差。
当年,夏南风从乌拉汗手中得到了一个好差使,被舅兄文布王子怀恨在心,派人在半路偷袭,刺客们将夏南风的侍卫引开,藏在暗处的刺客拔下竹筒,将一条响尾蛇扔进马车,响尾蛇将夏南风咬伤,夏南风人事不知,红云吓得大喊救命。
霍誉已经尾随夏南风多日,寻找机会接近他,发现夏南风遇袭,霍誉立刻挺身而出,斩杀响尾蛇,又用嘴将毒液吸出来,可是霍誉刚刚停下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红云便是一记马鞭抽了下来,吼道“谁让你停下来了,快吸,不想死就快点”
霍誉噼手抢过她的马鞭,远远扔了出去
这件事,霍誉原是不想说的,可是看到自家小姑娘那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他若是再不说清楚,这丫头怕是会调侃他一辈子。
这一世,他可不想受那些无关紧要的魑魅魍魉的影响,这黑锅他不背。
果然,明卉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她问道;“她打了你,你还是连她一起救了”
“嗯,我杀死了两名刺客,护着他们父女躲了起来,直到夏南风的侍卫们找过来。我受了伤,在夏南风的宅邸里秘密休养,在那期间,我从来没有给过夏红云好脸色,她先是打伤我,后来又纠缠我,夏南风为此多次斥责她。”
说到这里,霍誉话锋一转,凝视明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之所以会连她一起救,不是因为我对她如何,而是因为她是夏南风的女儿,那是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我不会放弃,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明卉眨了眨眼睛,嘴角抿了抿,把那抹调皮的笑容藏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你去执行的任务,需要你隐藏身份,所以你必须要和夏红云,或者是其他女子成亲,说不定还要生上几个娃娃,你也会义无反顾去执行吗”
霍誉一怔,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只是这样想一想,霍誉就窒息得透不过气来,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死士,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会找一个万全之策,如果没有,那我撂挑子不干了。”
“啊不干了那肯定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会受到处罚吧,很严重”明卉没有想到霍誉会这样回答,但是心里又隐隐有些雀跃。
“会,很严重,我可能会成为白身,也可能会去守城门,卉儿,到了那个地步,我只能靠你养活了,你别嫌弃我,好吗”
霍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含笑的眼眸,愈发变得生动起来,如同被露水浸染的青竹,生机勃勃。
他突如其来的示弱,让明卉不知所措,索性梗起脖子“我穷,没钱”
笑容在霍誉眼中渐渐放大,他很想很想摸摸她的头,手伸出,却停在半空,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乌黑的青丝泛着澹澹的光晕,一定很柔软很光滑。
从霍誉抬起手的那一刻,明卉就屏住了呼吸,天呐,这个不要脸的,他要干嘛
你都要让我养着了,还敢摸我头
这人的爪子是残了吗怎么不动了
明卉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霍誉停在半空中的手,可是下一刻,那只手却落了下来,抚上了她的眉眼
“你说的那种事,不会落到我头上,我也不会让这种事落到我头上。
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让自己站得更高更稳,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在乎的人,卉儿,你相信我。”
霍誉的手指轻轻从明卉的眉毛,一点一点向下移动,小心翼翼,他带着一身风霜,走过前世今生,刀光剑影,而她还是如此鲜活生动,她是阳春枝头第一抹桃红,她是世间最璀璨的宝石,
他何幸之有,还能与她相遇,她是他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更是他心心念念的港湾。
次日,霍誉便离开保定,回了京城。
日子重又恢复了平静,进了腊月,街上渐渐有了年味,白菜送来了年礼,还带来霍誉的一封信。
临近过年,骁旗营全部人马蓄势待发,负责京城的守卫,他要到大年初三才能换班,到时会有五日假期,他会来保定给芸老太太和三位舅兄拜年。
白菜送来的年礼中,有一份是单独送给明卉的。
一只花式繁复的步摇,样式罕见,颇有几分西域风情。
明卉在西北生活多年,她很喜欢这支步摇的式样,决定过年时就戴这支步摇。
除此以外,霍誉送给她的年礼,还有另外一件
那是一只方方正正的匣子,打开一看,竟是十几张薄如蝉翼的脸谱。
明卉怔了怔,旋即便想起来,这是那次看戏时,霍誉说过的蜀地“变脸”用的脸谱。
是用丝绸制成,每一张都是巧夺天工的精品。
明卉爱不释手,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准备过年,而她却在研究变脸用的胶水和机关。
霍誉说过,那些是“变脸”艺人的不传之密,他能给她淘到脸谱,可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