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九没给选择,只说道“一般都是采取自愿。”
兰大花就只好看自己的丈夫,低声商量“要不还是腌起来到时候一起”
然而大牛比兰大花想得多“腌起来还得晾,哪都不好弄。回头用家里的咸菜罐子先装起来,埋在屋后,省事儿。而且,咱们以后不是要搬到厂子里去干活带着那个,也不方便。”
他打定主意,看一眼张司九,迅速给出了自己的选择“先用盐腌起来,等我回头好点了,就带回去埋了。”
现在这么热的天,不腌一下,他怕放不住,回头再生蛆了。
张司九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她点点头“那我就先用盐裹起来,你们自己收好。”
从病房出来,张司九就去处理那条腿了。
没办法,别人都太忙,程万里出诊了,叶岚肯定是使唤不动的,齐大夫害怕,所以只能她去处理。
好在张司九不怕,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所以倒还好。
甚至,她连听云都没叫,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去了。
不过,大概注定是不让她一个人,刚做好准备,还没正式开始,所以杨元鼎拉着赵城过来了。
一听张司九要做这个,杨元鼎立刻就把赵城给卖了“让他给你打下手,递个东西什么的”
赵城眉毛都倒立起来,一眼识破了杨元鼎的心思“你是不是自己不想去,所以才让我去”
杨元鼎神色不改“我有晕血症,一看见血就会晕过去,所以没办法帮忙。可你看看司九,她这么一点年纪,却这么勇敢,你忍心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个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不进去,我也一起去,但是背对着你们,咱们正好也说说话,给司九壮壮胆。”
张司九很想说一句不必要。
但杨元鼎坚持拉着赵城去。
她猜杨元鼎是真有急事儿跟自己商量,所以就没拦着了。
结果,张司九猜错了,杨元鼎纯粹就是想陪着她。怕她害怕
张司九是怎么发现的呢,因为腿还没取出来,杨元鼎就连着问了两遍“九娘你害怕吗九娘你真的不怕吗”
“不怕”两个字,张司九已经说腻了。
最后还是赵城颤抖着声音说了句“我觉得她是真的不怕。”
张司九咳嗽一声“没什么好怕的,做大夫,看惯了生死,就觉得其他事情,真的不叫事情,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真正让人惧怕的,只有死亡。
也只有这种恐惧,克服不了。
不管见多少次,可每次看见死亡来临的时候,张司九也仍旧没有办法做到毫无波澜。
她抿着嘴唇,小心翼翼的将用布裹起来的腿从箱子里拿出来。
赵城已经颤得跟筛糠一样,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的手,心里默念不怕不怕,我不看,我不看
而杨元鼎背对着操作台坐着,问张司九“你会腌肉吗记得抹均匀一点,不然没法保存。”
张司九让赵城倒点粗盐在自己手边上方便抓取,一面回答杨元鼎“会啊。腌肉而已,怎么不会。过年时候,我帮二婶腌过肉了。其实也不难,就是抹均匀一点,保证每个褶子每个部位都抹上足够的盐。其实要是经费充足的话,直接用盐把这条腿埋起来,是最合适的。这样保证不会坏。能存很久。”
杨元鼎和赵城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一个箱子里装了一箱子的盐,中间挖个坑,把腿放进去,再用盐盖上
两人齐刷刷打了个寒噤,一时之间也不知到底是这件事情本身可怕,还是张司九可怕。
赵城默默地搓了搓胳膊,花钱的在这个环境下,还是坚强的冒了出来“要不然,我出钱买点盐”
“没必要。也来不及了。”张司九细致地抹着盐,头也不抬“我都开始了,就没必要弄那些了。而且这个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只要这几天不会出问题就行了。你想花钱,到时候就把你马车借出去,让大牛能带着这个腿回去埋,顺带出个人手,给他们搬个家。”
赵城应一声,感叹道“我本来还以为,老天爷还是挺有人情味的。他们家这也太倒霉了。”
杨元鼎意有所指“这世上,这样的苦命人很多。但愿你这个同情心,能保持得久一点。”
赵城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骗我花钱。只不过,看在你也不是中饱私囊,而是帮了那些可怜人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顿了顿,他叹一口气“其实,这几天下来,我发现,做这些事儿,比花天酒地有意思多了。那些人,也是真感激咱们。”
这种被人感激,被人尊敬的感觉,是赵城从来没体会过的。
从前别人小心翼翼对他,看似尊敬,可实际上,尊敬的是这个姓氏,尊敬的是他背后的郡王府。
可现在,别人尊敬的、感激的,都是他。
赵城昂起下巴,略显得高傲“不过花一点钱,就能听那么多好听的话,值了。这点钱,平时去花魁楼听个小曲都不止。我还是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