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脸上一双深不见底眼睛,似燃烧的黑色火焰“和离时我亲口说过,亲笔写下,这孩子归姜乡君一人所有,这孩子是她的,孩子姓姜,不姓沈,只要我活着一天,沈家就休想夺走他”
姜知意怔怔地站着,看见沉浮向她低头,他说话的声音轻得只有他和她能听见“你放心,念儿是你的,他随你,姓姜。”
念儿是她的,念儿姓姜。姜知意眼睛发着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到做到,他竭力护着孩子和她,可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处置父亲和哥哥
屋里乱成了一锅粥,沈义真破口大骂“你放屁我孙子凭什么姓姜你算什么东西,这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说话”
赵氏在哭“把我孙子还给我我的大孙子,我给沈家抱的孙子,我孙子得姓沈”
唯独沈澄不怒不骂,依旧在笑“兄长想的挺好,可惜父亲不同意,你说什么都没用呢。”
姜知意心里砰砰乱跳着。沈义真绝不会同意,沉浮是子,沈义真是父,只要沈义真不点头,此事就没个了断。她一直在怕的,就是这一点。
“我去陛下面前告你忤逆,告你不孝改姓,把我孙子送人”沈义真狠狠说道,“看不乱棍打死你这个孽种”
他飞快地往外走,又被谢勿疑拦住“沈爵请留步。”
他温和的目光一一看过在场众人,和软的语气“你们两家的家事,论理我不该多话,只是我既然来了,也不能看着你们父子失和,闹得不可收拾。”
向沈义真道“父子亲情不可断绝,沈爵消消气,此事从长计议。”
向沉浮道“为子女者以孝为天,沈爵既不同意,沈相还请三思,万不可落下不孝的罪名。”
“对呀兄长,”沈澄翘着嘴角,“落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就是绞刑,你死了,这孩子依旧归我们,又何苦呢”
恶意的目光向姜知意一瞟“况且兄长当初,不是也不肯要这孽种吗落子汤是兄长亲手灌的,你不要这孩子,父亲肯要,这是好事呢,免得这孩子身份不明,遭人耻笑。”
明知道他在挑拨,姜知意依旧觉得窒息。当初种种迅速闪过眼前,她殚精竭虑保住了孩子,难道到最后,终还要失去他
袖口被轻轻碰了一下,是沉浮,他低头看她,柔情霎时满溢,霎时又全都收敛,他抬起了头。
冷淡的语声“八年前九月初三,沈澄用箭刺我双眼,使我险些失明,至今目疾仍时常复发。大雍律,弟殴兄至失明者,乃忤逆重罪,判绞刑,殴兄至重伤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他平静的目光看过谢勿疑,落在沈义真身上“我会去衙门告发。”
沈义真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猜不透他用意何在,沈澄掀了掀嘴角“兄长有证据吗空口无凭,谁能信你呢”
沉浮翻身后他就知道当年的事都是祸根,他早防着呢,家里那些知情的下人早就处理了,就连当年给沉浮治伤的大夫也被他连哄带吓,合家搬出了盛京,不信有人能给沉浮作证。
没有证据,他不怕他告。
沉浮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一斜,毫不掩饰的嘲讽“前日在清风茶楼你亲口承认此事,左司郎中马秋和刑部郎中周善亲耳听见,他二人均已写下证词,签字画押。”
不然他又怎么会为了一点点小事,亲自约见沈澄。
“我说兄长怎么肯见我,原来是给我下套呢。”沈澄脸上的笑冷了一大半,沉浮在威胁,可他筹划了这么久,就算自损八百,也要狠狠捅沉浮一刀,“不过兄长又不曾瞎,大不了我挨板子流放,能换你心心念念的儿子,值了。”
“到我告发时,自会目疾复发,双目失明。”沉浮淡淡说道。
姜知意心中一紧,抬头时,对上他沉沉的目光。他不是随口说说,他认准的事情从来都不惜代价,假如真逼到那一步,他会伤残自身。
复杂难言的情绪中,姜知意慢慢的,向沉浮摇了摇头。
沉浮眸光一软,也向她摇了摇头。
没说一个字,却胜似千言万语。姜知意心里酸涩到了极点,为什么,他肯为念儿做这么多,他为什么要骗她
沈澄不笑了。他也了解沉浮,那是个疯子,做事从来不计代价,逼急了他,真会弄瞎自己,拖他去死。凛凛生出寒意,又不肯甘心“为了弄死我,值得吗”
沉浮淡淡看他一眼“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这么个东西,还不值得我费心。”
目光里没有爱恨,甚至连不屑都没有多少,就像看蝼蚁,微不足道的虫豸。沈澄热血上涌,眼皮的伤疤凸出来,丑陋可怖。他凭什么瞧不上他他当年差点弄死他,他凭什么这么瞧不上他
沉浮转向谢勿疑“弟殴兄致失明,判绞刑,但无血缘者殴斗致人失明,判两年以下,准赎。岐王殿下,我应当没有说错吧”
谢勿疑点点头“没错。”
弟殴兄致失明,无血缘者殴斗致失明。沈澄模糊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沈义真也猜到了,恨恨咬着牙。
沉浮转向他“抢孩子,还是保沈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