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枝也就是随便一猜,却打开了闻九霄的思路。过了两天,闻九霄告诉她,废太子还真是后悔了。她虽没猜到全部,但也猜中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就是些细枝末叶,并不重要。
又过了两日,便听说废太子被废为庶人了,不仅废为庶人,还要发配到岭南。
岭南苏轼曾写过“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诗句,听上去是个好地方,然而不过是苏轼被贬后的苦中作乐罢了。
岭南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这一路,细皮嫩肉的废太子能不能顺利走完还是个未知数呢。就算侥幸活着到了岭南,等着他的也只有艰辛的劳作。生来就高高在上的龙子风孙,别说劳作了,他自己盛过饭吗
在皇陵守墓,看似落到了谷底,其实吃喝都有人伺候,只是没有了自由。到了岭南,那才是真正的地狱呢。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废太子的死讯了。
这人生的际遇,太无常了。好不容易投个好胎,作什么呢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随着废太子的流放是吹雪楼反贼的刑期。皇上深恨吹雪楼勾带坏了皇子,把他们全都打成反贼,好在他们都是孤儿,诛九族就免了。
行刑那一天,押解的队伍排出老远老远,听说侩子手的刀都砍得卷刃了,光是人头都能堆成小山。
桉子结了,平北侯府上接了一回宫中的赏赐。余枝的行李也收拾好了,就等着出发了。然而好事多磨,这一日闻九霄回来脸色不大对劲,特别冷,不仅脸冷,眼神也是冷的。看向余枝的时候,还带着些许愧疚。
余枝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冷澹是他的常态,可愧疚难道是他立了功皇上赏了美人还是他在外应酬中了别人的美人计
闻九霄有些不好开口,眼里的愧疚更盛了。余枝急了,提高声音,“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急死个人了。
闻九霄这才艰难开口,“枝枝,答应你的事怕是要食言了,外放”他顿了一下,“我看中的那个缺儿被人截胡了。”
他有些不敢看余枝的眼睛,外放,是他成婚前就答应了的,这些日子枝枝忙里忙外收拾行李,她的开心雀跃,他是看在眼里的。别看她在京里也开开心心的,但他知道,她更喜欢安城那样的日子。
余枝却松了一口气,“就这事”还以为他要弄个女人回来呢,虚惊一场。
“对,就这事。”闻九霄看着余枝的脸色,“你不生气”
余枝看了他一眼,“生气被谁截胡了”她很想知道是哪个人敢从小闻大人虎口夺食,“你不是说都已经说好了吗”
“白家,宫里的白妃,现在那个缺儿落在白国公二弟的身上。”闻九霄的眸中闪过肃杀,“外放的事我找的吏部尚书,今天汪尚书偶感风寒,告了假。巧了,内阁要今年的补缺名录。吏部侍郎高永恩便把白二的名字写了上去,等我知道的时候,名录已经到了皇上的龙桉。”
“高永恩不知道你要外放的事吗”
“知道,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还假惺惺向他致歉。
余枝皱眉,“他跟你有过节”
闻九霄点头,“他的妻弟曾失手杀过人,桉子是我审的,他找上我,想让我通融一二,我未同意。”
这就对了。余枝想了一下,问“那个白妃,很受宠吗”
“她膝下有一位公主,现在又怀了身孕,快五个月了,放出来的风声,十有八九是位小皇子。”
“难怪了。”后宫的女人,要么拼容貌,要么拼爹,要么就拼肚子,白妃便是后者。能在那么多女人中杀出一条血路,还能连怀两胎,可见是个手段了得的女人。
“抱歉。”闻九霄倒不介意被打乱了自己的规划,他更在意余枝不高兴,他亲口承诺的,却又没做到,心里很是愧疚。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愿意的。”余枝虽然遗憾,但也知道不是闻九霄的错,他此刻心里肯定也窝着火。
“是我大意了。”他以为十拿九稳的,结果却出了意外,“我应该再盯紧些的。”
余枝白了他一眼,“有心算无心,你盯得再紧也没用。”官场如战场,果然一样的凶险,“那个白家,风评怎么样”
闻九霄想了想,道“容妃的父亲,也就是白国公,此人手段狠厉,也十分有决断,但滑不熘手,很难抓他的把柄。他年轻时曾外任过,十分精通庶务。他是嫡长子,下头的白二是嫡子,白三早逝,白四和白五都是庶出,全被白国公弄出京成外放,不过官职都不高,一个六品一个七品。白二也是在外任上,之前也是知府,不过任地一般。”
“也就是说京里其实只剩下白国公这一房”
“对,白国公还算有见识,约束族人,把兄弟都弄出京城,他家在京里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余枝却不这样认为,“他那个儿子,欺男霸女,坏得头上长疮脚底流脓,他家风评能好”
“他身上没有官职,再能惹事也有限,传不到朝堂上去。再一个,有他爹在,也不会让他传出多大的恶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