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霄坐在黑暗里,他有些后悔说那句话了,那句他一直藏在心里,早就成为事实的话。
他和大哥一母同胞,大哥年长他四岁。但他打小就知道,母亲更看重大哥,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他也早不是只会咬着手指头羡慕的孩童。
他也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母亲不是不疼他,只是和大哥比起来不那么疼而已,大哥身子骨不好,母亲多偏着他一些是应该的。
知道是一回事,可终究意难平啊
凭什么被偏爱的那个人就不能是我我不够听话吗念书不够好吗我不够有出息让您长脸吗
闻九霄在母亲那里没有得到的偏爱在余枝那里得到了,她一笑,眼睛里只有他,全是他
她为他所做的,是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的,这世上也再也没有人对他有这般好意。
余枝闻九霄在心底咀嚼着这个名字。
全京城的人都夸他是青年才俊,然而闻九霄自己知道,他就是个毫无野心的人。
他十五岁就被皇上钦点为状元,所有人都夸他天资聪颖,念书勤勉。
可谁知道他的身体里关着一头野兽,这匹野兽横冲直撞,让他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除了看书,他还能做什么
他不缺钱,也没有很强的物欲,他喜欢查桉,并且在这上头有些天赋,所以他选择进了大理寺,短短时间内就做到了少卿之位。
但兴趣爱好变成了公事,也就不能再称之为兴趣爱好了。
所以,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一片荒芜,索然无味。
直到余枝这个女人的出现,世界好像在他面前打开了另一扇门,一切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主动想要,他甚至觉得,若他这次得不到,那往后余生他都不会开心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从小就运气不好,大概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余枝这样让他觉得有趣的人了。
闻九霄迫切地想见到余枝,想见到那个让他心底安宁的姑娘。
闻九霄依然是从窗户翻进屋的,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他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
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余枝在他进来的瞬间就醒了,直到闻九霄上手,她才做出刚醒来的样子,“三爷”
即便是睡眼朦胧,她还是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暖。
她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落在他心上,让他的心都鼓胀胀的。
闻九霄的胸膛起伏不定,深深地压制住那些复杂的情绪。这些情绪无法宣之于口,也不为他所控,在脑中乱得一塌湖涂。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但他并不擅长表达。
他看着余枝,眉眼之间的落寞、烦躁、颓意一扫而空,变得棱角锋利起来。
此刻,他表达情绪的方式只有一样,他只想到一样。
他抬手落在余枝的后颈,他把她按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他抱着她手臂收紧,抱得非常紧,表白的话只有那么单薄一句,赤诚而又露骨,“余枝,我想要你”
抱住她,他才觉得自己是暖的。
余枝被他的举动弄懵了,大脑当机,啥都没来及想,就被迫承受来自他的暴风骤雨。
闻九霄的感情太炽烈,余枝努力攀着他在汹涌的海面上浮沉,最后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摆烂吧爱咋咋地
余枝神经一松,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余枝睁开眼睛,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若不是房间里一股石楠花的味道,余枝都以为昨夜做了一场春梦。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余枝一低头,皱眉,靠,他是属狗的吗给她啃出这么多印痕。
越看越碍眼,跟标记似的。
标记她被闻三爷标记了
不,不,不这想法太危险,打住赶紧打住
不过,昨夜金主大人确实有些不大对劲,太急躁了些,像是迫切要宣泄什么,又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自从跟她谈过升职的事后,她这位领导就不大正常了,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身为打工人,她得时时琢磨领导心情变化,这也太难了。
清风被打了板子,伤得颇重,没个十天半个月难下床。幸亏现在天凉了,穿的衣裳多了,若是夏天,他的伤还得更重。
清风养伤期间,鸣蝉跟在闻九霄身边,只是他到底不是清风,闻九霄用起来不大顺手。
余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以前三爷身边的是清风,现在怎么换成别人了
“三爷,清风呢有些日子没见清风了是您派他做别的差事了吗”余枝小心翼翼试探着。
闻九霄看了她一眼,“清风受了板子,养伤了。”
余枝惊讶,“他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闻九霄又看了她一眼,澹澹地道“过段时间他养好了伤,再让他来给你请安。”
余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