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竟是没注意到内里已经没有什么药汤了,罐子放在炉子上药被煨干,结果炸开火星子溅了出来,把堆放在地上的干药草给点燃了。
草药杆子受潮不如何燃的起来,便冒出了一大股浓烟。
他听到声音就赶紧起来处理,又闻外头有敲门声,正要过去说没事了,便见着门被直接踹烂,宁慕衍冲了进来。
“我”
话还没说完,站在屋里看着他的宁慕衍眼眶发红,忽然几步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在后头的宁正裕见着白蔹披头散发的样子显然是刚刚在沐浴,他哥也没管人衣衫不整,冲过去两个人就贴在了一起,他倒吸了口冷气没敢细看,赶紧又蒙上了眼睛背过身去。
见着仆役们提着端着水来要灭火,他又赶紧挥了挥手“下去,下去,都下去,没事了。”
宁正裕觉得自己当真是为这两人操碎了心。
白蔹仰着下巴感觉身前的人把他勒的很紧,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他刚才好像看到宁慕衍哭了
他后知后觉的轻轻拍了拍宁慕衍的背“我我没事。”
白蔹的声音很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害怕声音太大会吓着抱着自己的人一样。
事实上,宁慕衍便是沉浸在了往事之中,一时间门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那一年时至盛夏,流放队伍进入了岭南地界,宁慕衍松了口气,经过一路的跋山涉水,总算是要抵达目的地。
虽然目的地并不是什么适合安居的好地方,但一路上白蔹都在鼓舞他,以至于他也开始期待起岭南安置下来的生活,褪去功名利禄,最在乎的人就在身边,好似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没想到一进入岭南地界便先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岭南时逢大旱,粮食欠收,接连又起了虫疫,不少人感染了疫病,四处都是被城里驱赶出来的病患,一路上尸体横陈。
白蔹一早嗅到气息不对,在初入岭南地界的地方置买了不少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经行途中,他们队伍里的一个官役也不甚染上了疫病,紧接着一个传染一个。
白蔹日日忙碌煮着防疫的药,总是最先端来一碗让他喝,越是往目的地走,路上因病疫而死的人便越发的多,他们的药也越来越少。
所幸是他们一路加紧时间门赶路,在药用尽之前,总算是就要到了岭南城。
进城前一夜,宁慕衍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一路艰险,他和白蔹相互扶持走到现在,随行之人而今已所剩无几,幸好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那天夜里,宁慕衍爬上城外的一颗老树,提着一串从树顶上摘下来的一串迟荔枝,他踏着一夜星河去找白蔹。
他回想白蔹曾为了鼓舞他,笑对他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等到了岭南,别的不提,至少是可以吃到上好的荔枝的。
宁慕衍不由得笑,他真是自己见过最贪吃的人了。
他提着荔枝,心中很高兴,又有些忐忑,他本来是想等到进城安定下来以后再说这些的,可是他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想去告诉白蔹,在天牢的时候他问他的话,其实他不是说的真心话,他想重新再回答一次。
等进了城里,一切都安顿好了,就如他所说的,自己去求个教书先生的差事儿做,而他就在离书院最近的地方找个医馆当坐堂大夫。
宁慕衍嘴角有笑,他今天想把心里补充好的后半部分生活告诉白蔹,等安顿好了,每日书院下了学,他就去医馆门口等他,两人便载着暮色黄昏一同归家。
天长日久,他们还要有两个孩子
可这天底下,来日方长并不长,有些机会错过了,意外便可能再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宁慕衍远见着刺眼的火光,像是旷野的风火,噼里啪啦的燃着。
他发了疯一样不顾阻拦前去推门,屋里大火一片,灼热的能把人皮肤烫坏,他不敢想白蔹就在大火深处。
他拼命的想去把他救出来,哪怕自己也被烧死在那又算什么,至少和他是死在一起的。
可终究没有说出口的话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他连那个人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一把火连带着把他的心也烧为了灰烬。
从此以后,宁慕衍的梦里永远有一道门,还有无法阻挡的火势和噼里啪啦摧毁一切的声音。
他想,让他遇见又让他失去,给了希望再夺走,这应该就叫做报应和惩罚。
白蔹感觉抱着他的人一直在颤抖“少爷”
“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是为了惩罚我毁了你的一生,把你困在方寸之间门,还是为了惩罚我嘴硬,口不对心”
白蔹听到沙哑的呢喃,一夕之间门忽然忘记了呼吸。
“你”
抱着他的人缓缓松开,两人四目相对。
一切好像都不需要解释,一切也都解释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