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咬牙厉喝“你是什么东西”
对面那鬼怪立即如他一般张了张嘴,但口中吐出的却是另一些话“吾乃黑天魔王监丑朗部李伯辰,你如今已走火入魔,就要自毁根基,不如与本魔王同往清净天去,既保全了修为,也可做个魔神”
李伯辰听得此处,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无名火,想也未想,话便脱口而出,喝道“我乃帝君北辰要我去做魔神,你这小小魔王还不够格,怕是要你们那魔君来才行你睁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说了这话,便又喝道“九三何在”
他喝了这一声,却不见回应。再往金台下一看,那鬼门关、奈何桥、烈火河都不见了踪影,满目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气。黑气当中还有无数阴灵翻腾惨嚎,阴风阵阵。他心头一惊再往天上看,见那滚滚雷云也不见了天上亦是浓黑一片,目光似乎都要被吸进去
李伯辰见此情景,心道,难不成我被带来了魔界
可念头又一转,一下子想起之前遇着黄天魔王横天担刃时的情景此番先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幻象,那时也是不知不觉中见了魔王所化身的美艳女子。幻象破去了,当时的横天担刃又化作了陶纯熙的模样,自己是将陶纯熙给斩了,才终于渡劫。
那眼前这黑甲魔王,难不成也如当时一般,乃是第二重幻象
可这一遭似乎比那时更加难缠自己已知道身在幻象中,却偏偏走不出
黑天魔王监丑朗部见他脸上稍有一丝惧意闪过,立时桀桀大笑,道“什么北辰什么帝君都不过是苟且鼠辈而已你真个想做个无惧无畏的汉子,还得到我魔境去你人不肯走,本大王就带你的心走”
他说了这话,不再学李伯辰的模样,忽将双手一伸,直取他的心口。
这魔王手上也戴了甲,十指探出好长的利刃,要真被他抓着,只怕要戳个透心凉。李伯辰此刻也不晓得在幻境之外的自己究竟冲关到了哪一步、又到底是不是真走火入魔了。可只瞧幻境中的自己,晓得已绝无再拢住那些奔涌灵力的可能,索性将心一横,在刹那之间放开了对经络关窍的约束。
体内灵气登时没了着落,满身乱蹿。这一阵剧痛要在现实里尝着,只怕无论怎样铁打的汉子都要被活活疼死。可他如今仍在幻境,虽痛到极致却没法儿昏死过去,倒是被激出了满腔的悍勇,一把抽出魔刀,劈头向监丑朗部斩去。
他既不闪躲,那魔王的利爪便正戳进他的胸口。可这痛比起即将功散的痛,倒仿佛一剂清凉解药。李伯辰也不管自己的心有没有被他剜出来,一刀仍斩下去,正将魔王的化身的脑袋劈作两半。
但这东西此时竟还能活,两边头颅眼珠子都被砍爆了出来,两张半口却仍在说话,道“好一个猛士就连这心也像是铁的,可你这颗铁心被人间杂事缠着,难道就不会锈的么,你自己好好瞧瞧,已成了什么模样”
说了这话,魔王猛地往后一蹿,那两瓣脑袋又合上了。李伯辰却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已是海碗大小的一个洞。再瞧那魔王手中,的确托了一枚铁铸的心,本该是亮闪闪,可表面却爬满了斑斑锈迹,有些地方瞧着已腐蚀出窟窿来了。
他明明知道这是幻象,可身子仍觉忽然无力起来,双腿一软,便坐倒在地,眼前又一花,见台下的滚滚黑云中隐约现出鬼门关、奈何桥,天顶的一片浓黑里,也乍现电光。
再往身旁一看,只见自己盘膝坐在地上,双手仍结着印,但脸色铁青、气喘如牛,似乎运气不畅,真到了万分紧要的关头。见此情景李伯辰心中才又一亮这诚然是幻境,可也是在自己神识当中的幻境。此身在这里败亡,神识不也就陨灭了么
我如今瞧见了这幻象之外的景象,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的缘故么
此刻他心里终于茫然起来难道我今次真迈不过这道坎,要死在这里么
他一生出这样的念头,更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用魔刀撑了一下,却没撑住,摔倒在地。那魔王见状大笑,道“蠢材,就随我去罢”
李伯辰心中哀叹一声,但仍怒目而视,欲开口叱骂。然而话未出口,忽听一人厉喝“魔部妖孽,尔敢在此撒野”
随后便有一金光人形在半空中乍现,登时将台下、天上的滚滚黑云尽数驱散。李伯辰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路,心中又惊又诧,定睛一瞧,却觉得那人的模样分外眼熟
乃是个身形高大的伟男子,面貌俊朗,又有三分威严。穿一身金甲,戴一顶金鬃古盔,手持一柄大槊,腰悬一口魔刀,身周金光湛然,脚踏七色祥云。
此时一现身,光芒几乎灼得人睁不开眼睛,就连那黑天魔王监丑朗部的化身亦哇哇怪叫,似乎十分畏惧他身上的金芒,接连往后退去。
李伯辰愣了一愣,才张了张嘴,几乎失声叫喊出来
这不正是我的模样么
那魔王退了几步,身周披帛陡然化成一团阴云将他裹了才能站定,瞪起一对铜铃大眼怒道“何人敢来坏我好事”
只听半空中那金人喝道“吾乃怖畏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