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猛咬牙冷笑“好。我知道了。”
李伯辰便又迈开步子。拐到街上时,他还提防着于猛暴起夺人。但该是刚才那一招叫他心中有所忌惮,于猛只背着手,脸色铁青地走。李伯辰不仅在心中暗道侥幸于猛比自己高了一个境界,会使的术法该也多些。但刚才自己仗着神力和神兵之利,几招便将他制伏了。眼下,他该觉得自己也是龙虎境吧
如此一来,他的确不敢冲动行事了。
不过走了一段路,他又看看于猛,觉得这人有些怪。许多人都是当兵吃饭,做了将领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侯城里的镇军既然能容许朱厚在镜湖山逍遥好几个月,想来从前也是不想动兵戈的。
可这于猛却似乎对朱厚恨之入骨,听他刚才说话,又是非得把镜湖山铲平不可的劲头。他要真的这么恨,在镇上潜伏的时候该有机会行刺朱厚的吧为什么不动手
这时方耋也走到他身边,偷偷看了几次他的脸色,似乎想说话又不敢说。李伯辰见他这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便道“好了,方兄。这次这事情,我还是没什么资格说你。唉这么多天,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
方耋张了张嘴,没说话。
李伯辰便道“哦是赶巧了眼下孟家屯是个什么情况”
方耋这才压低声音道“很不妙。打你离开那里没几天,从屯里来城里的人,就许进不许出了。城里往那边运的货,也都不准了。”
“十多天之前城里调了一千多的兵把镜湖山和屯里围了,听说还要再派兵。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多围上个把月,只怕都没吃的了。”
李伯辰愣了愣,道“没吃的后面就是山啊。”
山上有野菜野果野兽,纵使初春林木还不很茂盛,但加上存粮、撑上一两个月,也不会有问题吧。
方耋道“临着侯城这边,是侯城的镇兵围的。侯城和山那边,是旁边的玄菟城派了一千兵,给隔开了。”
李伯辰皱眉道“玄菟城他们怎么也盯上这么一个小小的屯子了”
方耋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道“李将军,你真一点儿都没听说么”
“彻北公的公子,现在就在镜湖山呢都是为他来的”
李伯辰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难不成这些人将自己当成了隋不休,觉得他在孟家屯可随即又想到,调动军力这样大的事情,绝不会是因为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的。
他心中一惊隋不休真来了
随即又想到,之前常家人就怀疑自己是隋不休。那天常秋梧说是因为那对隋国宫廷御制的坠子。但此刻想,仅因那东西就觉得自己是隋不休,实在有点儿牵强,除非
他们早知道隋不休近期会往这边来
他想到此处,脚步不由得缓了缓常家人是真打算要和彻北公结盟了吧不然早该把隋不休交出去了。
可要是自己回去了自己同彻北公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呢
他心中刚提起一股气,却又想起小蛮的话忍一忍。
她当时也是知道隋不休会来的么可即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忍一忍毕竟在雪原上,隋不休曾想放自己走的。在无量城里,也是他对自己网开一面的。不论他那时候是因为什么,都总是一个人情。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自己之前为什么迟迟不想为临西君或者别的什么人效力一旦参与其中,就恨也不能痛快恨、爱也不能痛快爱了。
可要不做这些事,似乎更加身不由已。这世上,终究没有两全法的吧。
便道“你又是怎么”
他说着这话,又看了于猛一眼。
方耋道“这人是侯城游骑军的百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孟家屯待了几个月,屯里和山上有名有姓的好手都给摸清了。打朱厚死了之后,就是他带人在城里一个个地索拿,李将军,只怕他原来也把你盯上了。”
原来如此。李伯辰还以为于猛有意针对自己,可这么看,他是不想放任何一个可疑人物往孟家屯去尤其自己这种有点本事的。
街上的行人不少,吵吵嚷嚷。但两人说话,于猛也能听得到。可他只板着脸,一言不发。
李伯辰想了想,发觉方耋还是没答自己的话,便道“那你盯着他,是要给那些人报仇”
方耋犹豫一会儿,道“我我觉得山上和屯里可能缺粮。就用余钱买了些粮,想偷偷运过去。但城外面有军寨,车过不去。我就想镇军将领当中只有这人的家小在侯城我”
李伯辰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吞吞吐吐,只觉得他想给孟家屯送粮这事有点怪他何必冒这样的险甚至要打于猛家眷的主意难道是为了自己么可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在那里了呀。
正要开口问,忽然愣了愣。
哦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隋不休吧。
他果然是乐意行险、乐意抓住一个机会孤注一掷的。朱厚已死他没什么靠山了,自己又离去,不晓得会不会回来。他背叛了隋以廉,隋国官府不会容他。要他是寻常人,大抵会隐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