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到窗边坐下,觉得头脑乱作一团,身上一阵阵的发热。便想,我可真是乱了方寸来此世之前,也并非未经人事,如今何至于此人啊人,倒是摆脱不了这副皮囊的。纵有雄心万丈,可这皮囊一生事端,心也就非乱不可。
又想,她刚才似乎没有拒绝,好像还并非不乐意。
但她心里又到底怎么想的呢她是此世女子,对自己会有感激的吧这世上的女子,很多时候没法子“违逆”男人的意思。自己带着她“脱离苦海”,又有救命的情分,刚才在那屋子要真是她也没法开口拒绝的吧
但是,她心里究竟怎么想呢到底是不是真的乐意呢
不不行往后也许行,但今天不行。就因为之前秦乐说的那些话。自己听他说了那些话,今天便要做那种事她会怎么想自己觉得因为那些话,将她看轻了
他生出了这个念头,终于觉得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候两个伙计上了楼,跟他打了声招呼,将汤桶里的水汲出,把桶搬下去了。临走的时候似乎又问了两句什么,李伯辰也没怎么听,只随口应了。
这么一直坐到将日落的时候,也没听着隔壁还有什么动静。李伯辰慢慢有些担心,不晓得林巧会怎么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戏弄她要那么想了,又会不会难过
再捱到掌灯的时候,才听着隔壁开门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忙也推门走出去。二楼廊里燃了灯火,能将林巧的脸看得分明她瞧见李伯辰,笑了一下,道“李大哥,我饿了。”
李伯辰立即大大松了口气,道“好,我们去吃点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李伯辰的视线又落在她的衣领中,忙强迫自己挪开脸。他心想,我真像是着了魔。但也晓得并非“着魔”,而是这种事,和人渴了、饿了差不多。
饥渴这种事没法儿忍。没见着食水也就罢了,但真见着了,就搁在眼前,只会挑逗得嘴里口水愈多,没个头儿。非得真吃饱喝足了,才能把这馋劲儿给暂时捂下去。
总这样,真不是个办法。李伯辰叹了口气,心道,我还是求自己最好。不然早早晚晚,非得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这么想了,心里倒是舒坦些。两人走到堂中落了座,点了些吃食。李伯辰不看她,只埋头大嚼。林巧和他聊几句话,他也只嗯嗯啊啊地应了。到最后林巧瞧出他不对劲儿,也只笑了一下,就不再烦他了。
李伯辰心道,她是看出我想什么了这倒真是尴尬
两人吃了饭,又略坐一会儿,李伯辰开口道“小蛮,我先回去。我最近略有点儿心得,我想冲冲关。”
林巧嗯了一声。李伯辰又道“你还觉得不舒服么不然我叫伙计请个大夫来,给你抓两副药。”
林巧浅浅一笑,道“李大哥,我没觉得不舒服。可是你看着有点怪,是这几天累着了么”
李伯辰也不知她是在挪揄还是真的关心,只道“还好,还好我先上去了。”
她笑着点了头,李伯辰便起身上了楼。他关上门,想着她刚才的笑意。那堂中的灯火并不很亮,却也叫她的鼻尖和嘴唇都显得润润的。他出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白天的时候没挨过这床,此时坐下了,听着吱嘎一声响,该是因为年久了。又听着外面轻轻的脚步声,是林巧也上了楼吧。听她开门、关门,在屋内走动,似乎倒了杯茶喝。
这一切清清楚楚,声声入耳,料她那边听自己这儿也是一样。李伯辰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如此一来,只怕今晚是真要打坐吐纳、静心冲关了。
便只得将鞋子脱了,盘腿坐在床上慢慢调息起来。运行几趟真气,才勉强安了心,渐渐入定。
这集镇很小,人也不算多。等天再黑些,外面的人声也渐渐没了。起初隐有几声犬吠,待月亮明晃晃地升起来后,狗也睡着了。
李伯辰出了定,听着周遭万籁俱静,终于觉得心安了。便摸黑将衣裳都脱了,扯过被子躺下。
他心想,下午秦乐要是真派人去散关查自己了,或许能打听到叶卢的事情,该会清楚自己所言非虚。只是不晓得他能不能将那魔肉送给临西君、又何时送得到。临西君得了那东西,又会不会真去查空明会。但愿他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千万不要因为觉得如此一来会再树强敌,而将这件事暂且压下了。
对了他身边还有李定。自己不了解临西君是怎样的人,可多少了解点儿李定。那人老谋深算精于世故他会不会向临西君进言,“不要多生事端”
他想到此处,忽然听着隔壁有脚步声,随后是开门声。
林巧这时候是要做什么找吃的
刚想到这里,脚步声在自己这间门前停住了。李伯辰一下子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念头全滞住了。
稍待,门吱呀一声响。
他心道,我忘记拴门了我回屋的时候,太慌了吧
他想立即出声,问“小蛮,有什么事么”,可身子倒像是被定住,紧绷着起不来。
门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