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时呜的一声响,将窗口的棉帘都吹得掀了掀。李伯辰便静静站了片刻,听屋中没什么动静,从棉帘之后闪身出来。
屋子里比想象得暖和,怪不得林巧穿得那样单薄,该是三层也铺了地龙,所以这小楼看着才很高。
此时视物没有阴灵离体时那样清楚,但之前已将屋中物件都一一记下,因而向内室走去时也没碰着什么。
他走到内室门前,伸手轻轻将门推开,心中正想着该如何林巧唤醒,却忽见一点寒芒直奔他的咽喉。
他心中一惊,下一刻却又缓过神那剑的来势在寻常人眼中该称得上又快又狠,但在他这里看着,却是轻飘飘的。且身前一步多远处的黑暗里有一阵香风,还有轻薄衣衫的摩擦声,立时晓得该是刚才那风声将林巧惊醒了,她从墙上取了剑。
他便也不躲,将手一抬,两指便把剑锋牢牢夹住,沉声道“林姑娘,我不是坏人。”
手中感受到力道,该是林巧想要将剑往后拔。他便松了手,却未放下,只道她惊慌失措,该还会刺来。
没料到听见她轻声道“那你是什么人”
而后铮然一声轻响,竟是她将剑入鞘了。
李伯辰真没料到她竟如此镇定,一时间愣了愣。随后瞧见屋中亮起一点微光、慢慢变亮,将整间房都暖过来了林巧拧亮了桌上的符火灯。
李伯辰终于瞧见她的正脸。被光映得白润,相貌纤纤巧巧,仿若漂亮的邻家女孩儿。但一双眼睛分外灵动,眼波中又自有些柔情,叫人一瞧便觉得这样的女子天生温婉可人,忍不住想要疼惜。虽没有李丘狐那般绝色,但更令人心生亲近感。
李伯辰忍不住心道,怪不得她是这竞辉楼的头牌。随后才警醒过来,忙道“在下李伯辰,家母可能与令慈有旧,想问姑娘一些事。深夜来访,实在情非得已。”
林巧持着入鞘的剑站在桌边,神色原本有些冷。但听他说了这话,脸色缓和下来,轻轻“咦”了一声“李伯辰”
听她念自己名字的语气,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李伯辰心道,果真是叶卢来问过么
却见她又将自己细细打量一番,眼睛亮了亮“你是海捕文书上那个李伯辰杀了隋国王孙那个李伯辰”
她想到的是这个李伯辰一愣,但还是沉声道“是。”
林巧忽然展颜一笑,抬手将剑搁在桌上,似乎对他全无戒心了“我还以为是哪个江湖客胆大包天,来往我这儿闯呢。原来是你这位大英雄要来,怎么不晚间来”
她语气忽然变得极为亲切。李伯辰刚才看她的模样时,觉得她这相貌气度,或许是个冷冰冰的美人儿。没料到她声音如黄鹂般清亮婉转,说话时也没有半分拿捏作态的味道,倒真如邻家女孩儿一般。
但又道,既是头牌,必有取悦恩客的手段,或许她眼下表现出来的仅是习惯使然,可心中还对自己提防着呢
便向后退了两步,道“林姑娘,实在是我要问的事情,不宜为外人所知。我的母亲名叫常庭葳,二十多年前曾在林巧嘴食铺落脚。我此来是想问一问,令慈生前有没有提到过她、或者说过些什么”
他边说边观察林巧的神色,但她只倚着桌子站着,微微侧脸倾听。见自己没说杀隋国王孙的事、而提起林巧嘴食铺,便掩嘴轻轻打了个哈欠,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我还未出生呢。”
看她年纪,的确与自己仿佛,或者比自己小一两岁。李伯辰心中略觉有些失望,但忽然想到,那她脖颈处的伤是怎么回事那明显是利器所伤,要是前些日子叶卢也来问过她,如今听自己重提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不愿招惹麻烦,故作不知么
李伯辰便道“那么,前些天有没有人找姑娘问过一样的事”
林巧又掩嘴打了个哈欠,缓缓坐回到桌边的绣凳上,强笑道“李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时候实在太晚,我也乏了。你要真想见我,明日午后可好到时候我跟妈妈讲,不收你的酒菜钱。”
李伯辰皱了皱眉,心道,叶卢他们是真没来过她现在是把自己当成那种囊中羞涩,却仍想要一亲芳泽的淫贼了么
脖颈那伤难不成是被发簪之类划的可发簪怎么会划成那个角度
他正想到此处,林巧却又站了起来,道“好吧小妹为李大哥煮茶暖暖身子,你迟些再走,行不行”
自己这一犹疑,又叫她觉得是在赖着不走了吧
李伯辰叹了口气“不必了。我只是”
但林巧已从衣挂上取了一件薄衫披上,笑了笑,走出来,轻声道“要平时见了李大哥这样的人物,我欢喜还来不及。实在是小妹前些天病了一场,今天乏得很,要做旁的事,也实在不堪。”
她边说边走到外室,撩开薄纱进了茶间,将那里的符火灯也拧亮了。
随后燃了屋角的铜炉,将一只铜汤瓶搁在炉上煮水,自己则跪坐在榻边,又道“李大哥可喜欢花朵我也是喜欢花朵的你瞧瞧我屋中这两支迎春,可不是开得正好。”
她说话不停,李伯辰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