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依旧带着让斯特兰奇不太舒服的明亮锐利,“但没有一件死亡是小事,医生。”
“请你理性一些。”斯特兰奇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又一次看了看表,“你的问询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死者是格林威治村有名的好人。”密涅瓦依旧坐在那把坐过无数个问诊求医者的靠背椅上,似笑非笑地说,“也许你会被卷进一次小小的舆论风波里,大名鼎鼎的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
“我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斯特兰奇漫不经心地说。他给别国首相做过手术,也救过世界财阀总监的性命,舆论攻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正要抬腿离开办公室,又忽然改了主意。
斯特兰奇微微低下身子,露出一个微笑“多谢你的好心提醒,女士。我能冒昧地请你晚些时候协助我做一台手术吗一起执刀分割一块惠灵顿牛排那种”
那双眸灿烂如星的冷艳美人微微扬起了眉。她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扯了扯斯特兰奇那套休闲西装上随手打的领带,温文尔雅地说“我这双手更擅长与冰柜里的死者打交道,博士。”
她的身上有种幽冷的气味。像沾血的故纸堆,混着一些百卫牌消毒剂的味道。
斯特兰奇浑身一冷,看着她像个苍白的幽灵一样飘然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有些愤愤地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
一张卡片顺着他的动作从他的袖管附近掉了出来,上面用斜体字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斯特兰奇的心情又阴转多云,他盯着卡片,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但那个号码压根就打不通。深感自己被耍弄了一通的斯特兰奇恼火地将卡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决定把那个该死的法医抛之脑后反正,他大概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了。
直到他父亲死后的那个冬天,史蒂芬的弟弟维克多在深夜冒着大雪坐飞机来到了纽约。
当维克多敲开斯特兰奇公寓的大门时,他发现自己的兄长正在享受他那纸醉金迷的生活,那些不回去处理父亲的丧事的理由完全是一个蹩脚的谎言。
维克多在愤怒之下当即抽身冲出了他的公寓他冲下台阶,冲向马路,在史蒂芬慌乱的喊声中越跑越快,只想尽快离开他的兄长。
随着车轮抓地急刹车的刺耳响声,一声撞击发出的沉闷重响几乎让斯特兰奇的大脑失去了他的功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维克多身下那一滩血迹,感觉全身都在寒冷中微微颤抖。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看见一个白发的女人正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服装。他抬起通红干涩的眼睛,深深觉得那套装扮的确很符合这个女人的身份哈,死神的代行者。
法医给他递了一根烟。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聚上焦,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他张开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我不抽烟。”
“拿着吧。”那法医平静地说,“也许你会需要。”
她自己将一根女士烟放进嘴里,手指旋开了打火机的盖子。大雪中跳跃的一团火光照亮了她的半张脸,斯特兰奇抬起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密涅瓦爱德华兹。”他用低沉的嗓音说。
“我是,医生。”密涅瓦回答,“很荣幸你还记得我。”
那一点也不是什么值得荣幸的事。
她在斯特兰奇身边坐了下来,大雪落在他们的身上,温度冰冷彻骨。不远处的医院灯火通明,无数人在其中忙碌着,无论其中的人们在为了什么而痛苦,他们至少都还活着,或者只是在死亡面前挣扎。
而维克多斯特兰奇永远失去了活着的资格。对史蒂芬而言,那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无异。如今维克多正躺在市政停尸房里通往那里的入口就藏在他们身后的小巷中。
“我以前不知道你的工作地点和我的如此接近。人若无生,则必然向死,市政规划的人也许懂些哲学。”斯特兰奇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的幽默感仍在而感到庆幸。
“你现在知道没有一件死亡是件小事了,医生。”密涅瓦缓缓吐出一口薄荷色的烟雾,轻柔地说。
史蒂芬的情绪就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他目眦欲裂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密涅瓦的肩膀“是都是我的错我冷血自私,所以我失去了我最后一个亲人”
他的眼周渐渐变红了,语气近乎失态的咆哮“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是像疾病一样直接害死别人,就是像传染源一样间接害死别人我作为医生对死亡也束手无策,可我本该挽救那些人的性命你一定想说我就是活该,是不是”
密涅瓦平静地在昏黄的街灯下看着他。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远比他更冷酷理性,在她的注视中,斯特兰奇缓缓松开了她的肩膀“抱歉我不该对你发火,女士。”
“我不觉得你是活该,医生。命运并不存在。”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白发女郎开口说道。她丝毫不在乎斯特兰奇的注视,再次侧过头,吸了一口烟。
她转过脸,开口说话时面孔在薄荷味的烟气中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