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尘在驿站处稍作休整,将武当的信息捎往江宁郡小岳庙后,方才向山上走去。
驿站都为朝廷官方所属,菊园每日信息往来甚密,过多的信息经由驿站捎去,不免令朝廷官方生疑,安全性更有待商榷,因而,菊园重要信息的传递另有类似密令文之道,而一般信息为避免传递地点过于集中,便会先传与江宁郡或是江宁郡临近范围内其他道义盟所属,而后由之代为传达。
关于此间的情况,姜逸尘选择尊重虚尘真人之意,仅在信中书写“碎玉”二字,便交予邮驿。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武当定然誓死不屈,老伯应当能懂。
再上武当,除却路上零零散散可见几个武当弟子外,与初来那日并无区别,从表面上看来,锦衣卫的风波并未给武当带来多大影响。
姜逸尘再次来到三清殿前,而那位老者依旧在清扫着青石地面。
闻见脚步临近声,方才放下扫帚,朝来人走去。
“真人。”姜逸尘拱手道。
“不知,小道友可有得偿所愿”虚尘真人点头致意后开门见山地问到。
“是小可无缘。”姜逸尘摇了摇头,可却不似在秘洞中时那般面如死灰,相反却是古井无波。
“竟是如此”姜逸尘的回答却让虚尘真人感到意外,他不意外玄箫选择不教授这少年纯阳无极功,因为玄箫和他一般,不敢拿这少年的未来冒险,他意外的是,以玄箫之所见所识也无法帮姜逸尘解开这内功修炼的枷锁,如此这般,是否便意味着这少年的武学之路止步于此了,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眼前这少年竟已能淡然面对无法修习内功的现状,本还想劝慰几句,姜逸尘却先出言。
“多谢真人挂念,这本强求不来,小可此来,一是向真人道谢的,武当之行已是让小可收获颇丰,小可不敢再奢求什么,二来是同真人道别的,还有便是转交玄箫兄所交予之物。”说着,姜逸尘从腰带间取出那截断剑尖。
虚尘真人接过剑尖,眼神停留在其上许久,面容上的些许褶皱出现了颤动。
“好,好孩子,不愧是元真最中意的弟子。”虚尘真人已被泪珠模糊了视线
告别虚尘真人之后,姜逸尘便下了武当山,从驿站处取了行囊物事后,便骑着小棕马取路去向太极村。临别前,虚尘真人还赠予姜逸尘一把蕴含太极之道意的剑,绕指柔。
三丰台,顾名思义,是为纪念武当的创派祖师,三丰真人,所立的道台,道台为砖石所建造,有九丈方圆的规模,为山峦所环抱,俯瞰道台,可见地面石刻为阴阳鱼形环转相抱的太极图。原先在道台边,倚山望南处,立有一同三丰真人等比例的铜像,供行人行礼朝拜,自武当退守山门后,传言铜像遭盗,已不见所踪。
而今的三丰台更是人迹寥寥,虽为通往武当山的必经之路,却处处可见青苔泥印,皆是荒废破败之景。与三丰台命运相同的还有丹霞山庄、长生庄等,这些在昔年武当兴盛繁荣大兴土木时,所建立起的道台也好,炼丹山庄也罢,都在这短短十余年间,因武当的避世理念,相继被弃,令人唏嘘不已。更为讥讽的是,像丹霞山庄、长生庄这等曾挂着名门大派名头,已初具规模的山庄群,现今竟是匪患窝聚的乱地。
于时,天色晦暗,秋日的落叶覆于地面,依稀可见得些许脚印落于道路之间,合着那孤寂的道台,显得甚为荒凉。
姜逸尘正行经三丰台处,昨日急往山上赶去,并未细看,现今见着这般景象,结合道听途说和武当山上所见所闻的景况,对武当为何自甘堕落于斯,甚为不解。依玄箫而言,元慎乃是富有野心之人,在争得掌门之位后,理应致力于光大武当门楣,可却为何如此畏畏缩缩,退居一隅,不理尘世了,个中可有何不为人知的隐秘
正当姜逸尘愁眉不展地陷入沉思之时,前方有两个人影向自己奔来,仅过片刻,又有三道身影紧追不舍。
位于前方的两人应为武当中人,一灰一白,一大一小,待得更为近前已可分辨出来者何人。两者姜逸尘也都见过,身着白色道服的小道童赫然是昨日上山时便碰见过的玄空小师傅,而那身着灰色道袍,身材臃肿之人便是在大殿上欲向虚尘真人解释认错的道士,想来应是小玄空的师傅了。
后方三者来势不慢,很快又与两人贴近了些距离。
来者不善
姜逸尘催促了下小棕马,加速往前行去,边靠近,边打量前方情况。
当先一人,是个青袍老者,秃顶鹤发,长须垂胸,虽是跛足,可仅凭一脚,一拐杖,也是五人之中轻功最好,速度最快的。
紧随其形的是一手中提着口马刀的褐衣男子,男子身材极高,却又极瘦,便似根竹杆,头上缠着白色布巾,下巴留着一撮胡须。
位于最后的,是一随意合着褐色马甲,胸膛和大肚子都露在外边的,楞头傻脑的大汉,最夺人耳目的是此人手中两口暗红色的大斧子,显然已挂满了血迹。
见玄空师徒二人抱头鼠窜的样子,正是遭遇后方三人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