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灼其实是有点害怕的。
他怕自己的怀疑是无中生有,怕江继岩会毫无犹豫地带着他进去认尸。
若真是那样,就意味着一切都没有转机了。
所以当江继岩面对他的要求支支吾吾百般推脱的时候,容灼心里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
江继岩不想让他去认尸,为什么呢
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是不想帮他,要么是尸体有问题。
容灼更希望是后者。
而且看江继岩对他的态度,并不冷漠,这说明江继岩是念了点青石的旧情,所以没理由这点小忙都不帮。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尸体有问题。
不等容灼多想,门便被推开了。
江继岩带着于景渡再次走了进来。
面对着倔强的容灼,于景渡不敢采用任何过激的手段。
此时他不止是要瞒过容灼,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容灼继续沾上这件事。
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安抚住对方。
等过了今晚,太子和六皇子那边都开始忙着善后,估计也就没工夫盯着这边了。
届时再想办法让江继岩去朝容灼交待。
两人很快就商定好了对策。
因此谁也没留意到,小纨绔匆忙藏起来的那张纸,自然也不会留意到他心里此时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容小公子,念着你和青石的旧情,我可以帮你见他一面。”江继岩道。
容灼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当即就变了。
然而很快,他又听江继岩说,“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今天老老实实回去,不要打听也不要朝任何人提起此事,明日我带你进去见他。”
“为什么要明日”容灼问他。
“你别问那么多,现在听话,立刻回家。”江继岩道。
容灼盯着他半晌,兔子头后露出的眼睛明亮又清澈。
“你不敢让我见他,是因为里头躺着的尸体根本不是他。”容灼道。
“你”江继岩一惊,显然没料到容灼竟会猜到。
“我说了,明日可以带你见他。”江继岩掩去眼底的惊讶道。
“你别想骗我了,他根本就没死。”容灼道。
小纨绔说着扬了扬下巴,又朝江继岩道“若他真的死了,你见我时为何不安慰我”
他可记着段峥和那帮纨绔在不确定死的人是不是青石时,就对他百般安慰了,花姐见到他时也是那种带着歉意和同情的表情,但江继岩见了他却没有那样的情绪,反倒在努力说服他不要掺和进来。
“你想试探我”江继岩问道。
“是你先骗我的。”容灼不甘示弱。
江继岩一直以为这小纨绔挺乖顺的,没想到今日自己竟能被他摆了一道,心情十分复杂。
他这些年在大理寺任职,最擅长的就是应付诡计多端的人,可面对容灼那无辜单纯的长相,实在太难心生防备了。
再加上容灼一见面就表现得太淡定,既不伤心也不难过,成功带偏了江继岩的关注点。
“你不止没安慰我,自己也不伤心。”容灼继续道“我表哥听说他出事,都还有点难过呢你作为他的旧识,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过除非你知道他没死。”
于景渡在一旁看着容灼,心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江继岩。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小纨绔性子乖顺迟钝,可他从未见过对方咄咄逼人的一面,而且还是为了他,这让于景渡心里某个地方不由微微有些发烫。
“容小公子”江继岩想找补一下。
“我不听你解释,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容灼这会儿又摆出了他那副小纨绔的姿态,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江继岩被他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做好了对方要揪着这个问题寻根究底的准备。
然而容灼却只是立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消化“青石”还活着的这个信息。
半晌后,他情绪慢慢恢复平静,朝江继岩行了个礼,便转身要走。
“这就走了”江继岩难以置信地道。
他原以为容灼会追着他刨根问底,不揪出青石的下落不罢休。
可对方竟然在占据了上风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什么都没再问。
“不然呢”容灼转头看向他,理所当然地道“他都死遁了还瞒着我,说明也没将我当朋友,他的事儿以后我不会再关心了。”
容灼这会儿知道青石还活着,松了口气的同时,脾气也上来了。
他知道青石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可这不妨碍他生对方的气。
“我又不是没朋友,我朋友多着呢。”容灼看向江继岩,“江少卿,麻烦你转告他,别以为金叶子还了就两清了,那琉璃花瓶我还花了五十两呢,让他记得还我钱。”
容灼说罢便气呼呼地走了,留下江继岩大气都不敢出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去看自家殿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