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故意激怒他在明知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与他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挑衅的向自己邀约,让自己亲手把剑送入自己儿子的体内。
然则对方的目光、神态,看上去没有一丝恶意。即便现在室内一片黑暗,他的脸上也没有沾染到一分一毫的晦暗阴沉。
荒唐太荒唐了
在林震南几十年的人生经验里,他从没有见过谁会以如此镇定自若的态度,向他人介绍着如何杀自己更好。而那个在讲述着这一切的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他放下自己的谨慎,一把握住了剑柄,然后直直地指向了乔衡。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把自己当做了什么,又把这具身体当做了什么”
乔衡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做了很多种假设,哪一种可能性里面,都不包括林震南的这个问题。他的眼里虽有疑惑闪过,却不觉得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局面有多大的影响力,他任由林震南举剑指着自己。
林震南见他根本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露出一个毫不意外的冷笑。
他声音坚定地说“现在我确定了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乔衡没有阻拦林震南的再次离去,而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内心深处一直隐而未发的火焰席卷而上。
他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半刻钟后,乔衡动了一下,他摸起打火石,挨个走到烛台前把蜡烛点燃。
他就着烛光从抽屉里翻出剪刀、药物,以及包扎伤口的细布,然后坐到镜子前,开始处理伤口。
脖子上的伤不像其他地方的伤口还可以隐藏一下,太显眼了。纵使是乔衡,一时之间都想不出借口,天亮后该如何向他人解释。
当他清洗完伤口,又上好药包扎好后,不单是肉体上的劳累,精神的倦意顷刻间压倒了一切,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把桌面上的杂物轻轻拨到一边,顾不得选取一个有利于伤口愈合的姿势,就已经把双臂交叠起,直接趴在桌子上闭上了双眼。
清晨时,小丫鬟端着盛满清水的铜盆走了进来。
丫鬟不通武艺,手中又端着重物,与武人相比她的脚步声既沉重又凌乱,乔衡还不等她靠近自己就醒了过来。
“大人,您怎么在这睡着了。”
小丫鬟先是把铜盆放在架子上,然后回头看向乔衡,结果被他颈间缠绕着的一圈白布吓了一跳。
“大、大人,这是受伤了吗”明明昨天入夜前还没有的。
乔衡摆了摆手,示意让她不要问了,他不愿意多谈此事。
丫鬟机灵地闭嘴不言。
他身上的伤是瞒不过府里众人的,但是金柝与刘芹就不像小丫鬟这般好糊弄了。
金柝见到乔衡身上的伤,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他们欺人太甚”
“为了一部剑法,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武林正道、江湖豪侠吗”金柝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然后他又记起刘芹应该还不知道阿兄的真实身份,连忙闭嘴。
而当乔衡顶着颈间的伤到朝中当值时,更是得到了不知多少同僚的慰问关怀。
以至于年少的皇帝陛下从太监口中听到这个事情时,立马把乔爱卿宣了过来。
“乔卿,这伤是怎么一回事”皇帝的眼中满是关切。
“有劳陛下担心。不瞒陛下,这伤是江湖人所为。”
“臣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乔衡一句假话都不曾说,却将皇帝的思维拉入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皇帝怒极而笑“他们这是要造反吗先是灭人满门,如今又来刺杀朝廷要员,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刀架在朕脖子上了”
殿内的宫女太监听不懂乔衡刚才的话有什么深意,但皇帝这充斥着怒火的话他们还是听明白了的,纷纷吓得跪倒在地。
乔衡提醒了一声“陛下。”
皇帝紧皱着眉头,他消了火“是朕失态了。”
乔衡对自己随口说的两句话,从而导致了火上浇油的结果,没有感到任何愧疚。
因为于他看来,在金庸的世界里,江湖势力由盛及衰是一个必然的进程。
越女剑里,春秋末年的阿青手持一根竹棒,一人可敌两千兵。
天龙八部里,北宋末年的武林中,无论是姑苏慕容的斗转星移,还是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亦或是逍遥派的诸多神功,都足以惊艳当世。
而到了射雕英雄传的南宋时期,连当年被萧峰评价为“不过是极高明的点穴功夫而已”的一阳指,都成了顶世绝学。
再到鹿鼎记,会点穴之术,就已经是高手的标志了。
江湖势力是注定了一步步走向没落,哪怕他的无心之言再如何的推波助澜,也不过是顺应历史的趋势,稍稍加快了这个过程罢了。
他问心无愧。
作者有话要说 挺胸,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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