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贺南楼倏地抬起头。
有那么一瞬间,贺南楼以为自己的身份被识破。
视线落在少年唇边的笑容上,贺南楼方才回过神。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乔安年的脚上
一双大脚,十分没有礼貌地挤进一双红色小汽车的拖鞋上。
当然,全部挤进去是不可能的,有一大半露在外面。
贺南楼“”
那双红色小汽车拖鞋,是乔安年给他买的。
“小贺总”
问话的时候,还特意抬起一只脚,动了动自己的脚指头,“没有沾一滴水喔。”
这个时候乔安年的身体多少有点适应房间的温度了,当然也有心情作妖了。
贺南楼“”
运筹帷幄的小贺,总对于如何应对三十多岁老男人突如其来的叛逆跟淘气这件事,并不是非常有经验。
贺南楼移开了视线。
小孩儿没出声,乔安年就知道自己是可以上床了。
上自己的床,竟然还要经过允许
累觉不爱。
累觉不爱的乔安年躺下后,转过身,“宝。你还不睡要早睡早起,才长”
乔安年“高”字还没说完,小孩儿已经关了房间的灯。
看来小屁孩对自己的身高很介意啊。
乔安年忍着笑“没事,这个夏天,你多游泳。开学以后,就多多运动,肯定能长高的。”
贺南楼“等着。”
哈哈哈
这是什么奇怪的胜负欲。
乔安年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哇。”
大洋彼岸的那一头。
布莱恩看着合作伙伴发来的这一句,“有事,明天再谈。”
因为贺南楼是回复的文字,布莱恩就一下t到,以为他是语音不方便,也因此飞快地打字追问“eo,你最近是不是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这么多年来,布莱恩一直都坚定地认为乔安年是一个花花公子。
每天在不同的女朋友家里醒来,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的那一类。
这种无聊且跟公事无关的问题,贺南楼当然是不会回应的。
贺南楼不知道的是,他越是一个字都不回应,反而会令布莱恩更加坚定不移地认定,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没错。要不然为什么从来都不解释呢当然是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上,根本没办法反驳嘛逻辑满分。
当然,哪怕贺南楼知道布莱恩是怎么想的,他也不会在意。
明天就要去高中报名,外加军训,乔安年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睡不着。
他没有上过高中,也没有军训过。
唯一可能有过的类似的经验,大概就是集体宿舍的经验了。
十几个人,睡在工厂安排的宿舍里。
上下铺。
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听见大家伙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这种情况下,谁要是睡眠很轻,就很容易得抑郁。因为太不容易睡着了。
那会儿跟他同寝室的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男生就是,因为实在受不了宿舍的条件,就辞职了。
不过嘉南的宿舍环境好像很不错。
乐乐他们在群里发过照片,两个人或者是四个人一个宿舍,带空调还有洗衣机。
面积比他工作很多年以后的单身公寓都还要大。
床铺也大。
跟家里的当然没得比,但是比普通高中甚至很多高校的条件可都要好多了。
“睡不着”
“啊,我有点兴奋。是不是我总翻身,吵到你了”
贺南楼“”
军训,住校,这两项,到底哪一项值得兴奋
“这么不想在家里住”
乔安年把双手枕在脑后,“不要过分解读啊。我这是对即将开展的高中生活感到兴奋要离开你,去住校两个星期,我还是很舍不得的。我可不像某个小朋友,明明舍不得我要住校两个星期,非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舍不得我。”
某个小朋友没出声。
乔安年低低地笑出声。
不是那种带着揶揄或者是戏弄的笑声,而是很高兴的,带着愉悦的那种轻笑。
贺南楼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
“你睡过的床,最小是多小”
乔安年还以为小孩儿睡着了呢。
挺意外小孩儿会忽然问这个,乔安年笑着道“床最小能有多小除了婴儿床,也就是儿童床了。不过儿童床跟婴儿床我都没睡过。小时候就是跟大人一起睡么。我跟你说,其实最小的不是床,是两报纸。就只能垫得住你的半个身体,或者还是屁股,脑袋就只能枕在背包上,腿什么的就只能直接接触地面了。”
贺南楼沉声问道“报纸”
“啊。就是电视上,一些流浪汉,或者是暂时没有地方住,就睡在地下室啊,地铁口啊,天桥下啊之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