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伯的孙子
锅子
颜雪怀的脑海中,只有原主留下的模糊记忆,锅子样貌普通,笑起来有两个大大的酒窝。
财伯是李家的老仆,李老爷子去世后,财伯便跟了李绮娘,那时财伯的儿子已经去世,儿媳改嫁,锅子还很小,财伯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便把他带到酒楼,他十几岁时挥着两把菜刀左右开弓剁肉馅儿。
迁都逃难的时候,财伯留下照看李食记和李家留下的产业,锅子跟着颜家人一起北上。
颜雪怀在路上生病,颜家把李绮娘母女留在半路上时,她们身边只有锅子。
后来锅子被不知道哪一方的军队强行拉了壮丁,李绮娘母女也险些葬身流民恶汉之手。
自从安定下来,李绮娘一直在托人寻找锅子,乱世之中一个小兵,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珠,即使后来齐慰也让人在军中寻找,但也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颜雪怀知道,这些年来,财伯一直在给孙子存钱,李绮娘也悄悄买下一处宅子,准备等找到锅子,给他娶媳妇。
财伯上了年纪,夜里经常起夜,李绮娘不放心,唐家姐弟刚来青萍巷时,便让唐隆和财伯一起住,几年下来,这一老一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唐隆虽然跟在小满身边,可是每隔一天便会回青萍巷住一晚照顾财伯,财伯总是向他念叨锅子,在唐隆心里,早就把这位素未谋面的锅子当成了大哥。
他哭着告诉颜雪怀“今天有个当兵的来家里,是我开的门,他说是锅子大哥在军队上的袍泽,我便让他进来了,若是知道他带来的是大哥的死讯,我才不会让他进门,呜呜呜,他说大哥死了,财伯听了就晕倒了,夏婶子给掐了人中才醒过来。”
若是往常,唐隆不会来睿王府报信,可现在李绮娘不在京城,他也只能来这里找颜雪怀了。
颜雪怀哪里还能坐得住,财伯祖孙对于李绮娘而言,不只是忠仆,李老爷子和李大舅都不在了,李绮娘早就把财伯和锅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颜雪怀对莳萝说道“去备车,我要去青萍巷”
颜雪怀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可她还是李绮娘的女儿,颜雪怀知道,今天这事,换成李绮娘,也会立刻赶去青萍巷的。
柴晏在中路接见大理寺派来送案宗的官员,大理寺的官员刚走,便有内侍进来禀告,王妃出府,去了青萍巷,据说是青萍巷一位老仆出事了。
青萍巷的老仆,只有财伯一人。
因此,颜雪怀前脚刚到青萍巷,柴晏后脚也到了。
来给财伯看病的大夫刚好出门,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这老头在睿王面前这么大的脸面。
财伯已经缓过劲来了,他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身体还算硬朗,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刚才急火攻心,一下子便晕过去了。
见财伯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精神倒也清楚,颜雪怀放下心来,她在路上还担心会是脑溢血之类的急症,现代也常有救不过来的时候,更别说古代了。
“让王妃操心了,王妃莫急,老奴没事,没事”财伯颤抖着伸出手,手里是一张纸,“王妃,锅子是英雄,他是英雄。”
颜雪怀怔了怔,下意识地接过那张纸,纸上只有五个大字锅子是英雄。
字体粗豪,铁划银勾,每一笔都透着刚强,只凭字迹,就能猜到,这写字的应是练武之人。
“这是”颜雪怀迟疑地问道。
“这是锅子的长官写的,锅子是英雄,是英雄。”浑浊的泪水滚落而出,但老人的嘴边带着笑,自豪的笑。
颜雪怀这时才注意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一个黑黑瘦瘦,穿着半旧军服的小兵。
颜雪怀认识这身军服,前不久她才见过,只是比起上一次,这身军服洗得干干净净,小兵的脸也洗得很干净,但是仍然黑黑的。
“你是哨子”颜雪怀不太确定,她在京城也只见过一次这样的军服,便是上次从时丰马不停蹄送信过来的那个哨子。
哨子跪倒“启禀王妃,小人是哨子。”
柴晏走过来,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又看了看上面的私章,这是私章,名字很熟悉,前不久刚刚看到过。
庆王的人在时丰出现,太子派了飞鱼卫前往调查,交给飞鱼卫的文书卷宗也给了柴晏一份,卷宗上有时丰及其邻近各个军营的情况,而这枚私章上的名字,但在那份卷宗里,这是时丰千户营现任千户,一个没有背景的武将,这个千户是他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这样的一个人,不会贸贸然就给一个人加上英雄的称谓。
“详细说说。”柴晏对哨子说道。
哨子把当年如何遇到锅子,锅子如何救下他,保住运粮车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屋里一片静寂,良久,才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回到王府,柴晏对颜雪怀说道“你的眼光不错,那个哨子是个忠义的,别看只有区区五个字,对于财伯而言,却能支撑财伯渡过余生。”
颜雪怀没让人去通知李绮娘,这些年来,在锅子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