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有些不好意思“颜姑娘,我想问问那天的那位余牙,是哪个牙行的,契书都在老夫人那里收着,我看不到。”
契书上不但有牙人的印章,也有牙行的名称。
显然,这件事叶老夫人是不知道的。
“是顺城街上的牙行,莫语姑姑,您要请他做担保吗”颜雪怀问道。
“倒也不是担保,就是想找他问问,别的牙行怕不保险,我看那位余牙是个好人,就想找他。”
颜雪怀笑了,余敏以后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至少现在还没有学会牙人奸滑的那一套,还是个纯良的人。
“今天晚了,明天我陪您去找他吧,上次的事,我还要谢谢他”,颜雪怀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莫语姑姑,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当然,如果您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帮忙也要有个度,不是什么事都能帮忙的。
莫语连忙说道“方便,方便,没有不方便,说起来这也不是秘密,这不是要建皇宫吗,皇宫圈起来的那片地,有一部分是老夫人的嫁妆”
莫语的话还没有说完,颜雪怀惊得差点坐到地上。
别怪她失礼,以她这颗贫瘠的脑袋实在无法想像,皇宫用地
“对不起,我没想到,让您见笑了,您接着说。”
莫语没往心里去,在她看来,颜雪怀只是个孩子,虽然比别的孩子要能干,可孩子终究还是孩子。
“昨天工部的官员来到府上,宣读了征地文书就走了,老夫人那脾气,你也见到过,当下便说宁可杀头,也不签字按手印,可这怎么行呢,皇家要征地,那是没有商量的,即使老夫人不签字不按手印,该占还是要占,但是那边的铺子和宅子可都是租出去的,万一租客们不肯搬,咱们这边是不是还要赔银子不瞒你说,我一晚上没睡,上午就来过一趟,你们没在”
颜雪怀怔了怔“皇宫征地不给拆迁款吗”
“啥是拆迁款”莫语不解。
颜雪怀深吸一口气,她还真是想多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管鱼鳞册上的名字是谁的,那块土地都是皇帝的,这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在哪里建皇宫,就在哪里建。
征地买地没有的。
要脸面的写几个字赏几件宫里的破烂儿,美其名曰留传后世。
遇到那不要脸的,占了你的地,那是你的荣幸。
若是朝中要员,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博取皇帝的欢心,说不定还能给家里的小辈讨个一官半职。
可对于孤身一人的叶老夫人而言,这些都是虚的,没用
“好的,明天我陪您一起去顺城街,天也不早了,您早点回去吧。”
莫语谢了又谢,正要离去时,颜雪怀叫住了她“莫语姑姑稍等。”
她转身跑回铺子,李绮娘正在做饭,刚出锅的糯米烧麦,颜雪怀拿了两笼,用大帕子包了,跑出来拿给莫语。
“这是我娘的手艺,就是南边的口味,不知道老夫人和您能不能吃得惯。您回去再煮个粥,就省得再做饭了。”
莫语再次道谢,拿着热乎乎的烧麦回去了。
晚上,颜雪怀与李绮娘说起皇宫征地,又说起叶老夫人家里的事儿,李绮娘不住叹息“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不幸,叶老夫人却接二连三经历三次,唉,你说她与亲戚们也没有往来了,想来平日里也没人照应,以后我做饭时多做一点儿,给她们送过去。”
柿子胡同离得也不太远,腿脚快的,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跑个来回。
颜雪怀没有异议,她花了三十五两租下这间铺子,本就是沾了大便宜,在自己的能力之内给老太太做几顿饭,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胡掌柜介绍的人一大早就过来了,是给食肆客栈供给粮油米面的,李绮娘谈生意的时候,莫语便来了,颜雪怀连忙请她进来。
蒸笼和帕子洗得干干净净,莫语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瞒你说,老夫人也是南边的人,我手艺不好,做不出这么好的糯米烧卖,昨天的烧卖老夫人很喜欢,我都好久没有见她吃这么多了。这银子是老夫人让我给你们的,算是饭钱,多出来的就留着慢慢用,以后每天晚上,若是你们不忙,就给送到柿子胡同。”
颜雪怀一听,连忙推辞“一点点吃食,不用要钱。”
“姑娘不知老夫人的脾气,你们若是不肯收钱,她决不会吃你们一口,你们还是把银子收下吧,以后的吃食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这钱用完了,只需说一声,我再送过来。”
既然莫语这样说了,颜雪怀便也不客气了,进屋把银子交给李绮娘,李绮娘面前有客人,便没有多问。
颜雪怀又和李绮娘说了一声,便陪着莫语去了顺城街。
顺城街一如往常那般热闹,也一如往常鱼龙混杂。
颜雪怀找到顺城街上唯一的官牙,还被进门,老远就看到余敏送一个客人出来。
那客人一袭暗红团花的绸缎衫子,手上戴着两个黄澄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