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海很想反驳,他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却发现发不出丁点声音,或者说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
他们要的只是用他们言语将思想强行灌注给他,至于他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或者说他们正是想用这种方法给他洗脑。
接着,人群朝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
那些声音继续说“你父亲和你大伯就在那里,你要真孝顺,真想念他们的话就快去看看他们,快去啊”
隐约中,他看到道路的尽头的确站着两个人,越看越熟悉,竟真的是父亲和大伯。
两人在他的视线注视下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并真切起来,脸上的音容笑貌一如他们出海前拍着他肩膀说“等我回来”一样,只是他们再没有回来。
他们朝他笑着,招着手让他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全家人无时无刻不想念他们,他心中也想念并充满无数疑惑,他最想问的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据同行的其他船只回来说海面上起了一层薄雾,不过须臾便散去,然后他们所在的船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他下意识地就想走过去,不仅是想证明他心中也在无时无刻不想念他们,无数次想要为他们查找出真相。同时也想解开压在心底的疑问。
就在这时,他脑中一个激灵,隐约中他好像听到父亲的声音,“不,不要去不要被别人左右了你的思想,你要坚定地做自己孩子,绝不能到迷雾里去,绝不”
潜意识中,他知道那是父亲的声音,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但仍旧如他少年时一样清晰真切。
前面是站着招手让他“过去”的父亲和大伯,而耳边却响起父亲让他“不要过去”的声音。
究竟哪一个才是父亲给自己的提示
侯海闭上眼睛,收回迈出的脚,再抬眼,周围的村民消失不见,那些冷漠的视线和咄咄逼人的诘问也没有了。
前方也没有向他招手的大伯和父亲。
然而这个梦还没完,紧接着从黑暗中传来尖细的声音“你会为你现在的决定付出代价的,不过,只要你肯把你穿上的人献祭一个给我的话,我就放过你嘻嘻”
“你是谁那些失踪的渔民是不是你害的”
侯海醒来后便立马让人准备返航。这个梦太不吉利了,关键是还那么真切,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刚才在梦中真的跟着大伯和父亲走了的话会怎样,但绝不是好事。没想到最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竟然用一船人的安危威胁他绝不能让船上的人出事
众人虽然很奇怪船老大为什么突然让大家回去,现在才下两网,只收获少量的鱼虾,回去还不够大家分的。本准备再选个地方下网来着。不过既然船老大让大家返航,那就返航吧,他们对侯海一向信服,即便这个时候下这样的命令也没有谁唧唧歪歪。
然而,现实就是那么奇怪,他们刚刚准备离开,海面上就开始起雾了然后开着开着就发现雾不仅没散去还越来越大,才惊回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把船开到危险区域了。
而侯海脑中仍旧不时响起那个让他献祭一个人,只要将一个人主动扔进海里,献祭给他,他就放过这一船的人。
于是侯海便将船上事情重新布置一番,让副手来掌舵,让经验丰富的几个老渔民来主持小司决定去水下看看
侯海并不打算把自己“做梦”的事情告诉别人,因为一旦说出来的话本来团结一致的船员们之间势必出现罅隙,在生存面前,就算关系再好的人恐怕也不免出现推出一个人而保全大部分的想法。
那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既然他们的境况已经是人力无法解决,以及天神娘娘也那么他把自己献祭出去是唯一的办法。
侯海还想挣扎一下,丫的,果真不能相信那些东西的话
自可惜魂力被一点点抽取,生命力逐渐消失,只剩下强烈的不甘,为什么,就算是完全没有违背海上的规则却仍旧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一股力量轻柔并坚定地包裹着他,如同沙漏一样不断消失生命力不再继续流逝。模糊的意识中,他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一个气泡里。
隐约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幸好来得及”
再然后,他感觉到气泡外的海水激荡,就像有一个庞然大物在里面疯狂折腾一样。
他最担心的是海面上的船,海水这般激烈的涌动,轮船弄翻了怎么办。
努力睁开眼睛,他看到好像他们的那艘船也被包裹在一个更大的气泡里,还有,他好像看到那些船员都趴在船舷上朝着海绵呼喊他的名字算起来从他跳进海里到现在过去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呢。
只要大家和船没事,侯海莫名感觉安定和踏实下来,因为魂魄和生命力的流逝,一股不可抗拒的疲惫感袭来,然后放松四肢竟然就这么漂浮在海水中沉沉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熟悉的湿漉漉的甲板上了,刚一睁开眼,便被明朗的阳光晃花了眼,好一会才眯缝着眼睛适应过来。
努力挣扎着坐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