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中,不是唯独雾幽山的巫灵各族能力减退,很多能力逆天的部族亦逃不过一代不如一代的魔咒。
从典籍看,修罗族的先祖便是眼前这模样。
据记载,他们族越能耐的王越是面目狰狞,丑陋不堪。甚至比眼前这位修罗王的外表更可怖,当然,丑得让人胆寒心生畏惧亦是一种本事。
元昭的先祖不丑,但远古时期的物种好看不到哪儿去。
而且巫族先祖的身上、脸上有特殊的印纹,亦可称之为咒文。纹路越繁复,意味着此人的法力越强大。在现代人眼里,脸上身上有印纹是原始野蛮的象征。
但在先人的眼里,身上有纹路是血脉纯正的象征。那些纹路拙朴雄浑,是一个巫者的实力证明。
纹路越多越清晰就越强,强者为尊亦为美。
元昭身为后人,审美观与现代仙神类同,勿论性别皆肤以净白长相清正为美。同时,她又羡慕先人那份敢与天神叫板的实力。
倘若阿荼伽的话不假,那么眼前的修罗王显然是得到先人的传承才出现返祖的外形。
那她呢
她与太古相互扶持走到至今,似乎只靠她从剑中参悟琢磨先人的咒语和巫术。哪怕她当初被拽入玄魔池里,也是靠自身对巫术的领悟和计谋方逃出生天。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已经得到传承。但看着眼前对手的返祖模样,她开始不确定了。
只是,她眼下在别人的界域干架,一时失神的后果是连人带剑被揍得差点穿透地心。眼前的修罗王可不是那软柿子般的翼王,他确实有藐视天族的本事。
他此刻连剑都不用,仅用法力就能把她揍得灰头土脸。
可堂堂修罗王身具先祖传承,却仅是把她揍得一脸灰,这怎么能行天道老儿的独苗就算杀不死,起码要揍得她面目全非半死不活才不负他先祖的传承。
修罗王冷眼瞅着重返半空的白衣神君,神念调动凝聚这个界域的一切能量。而元昭亦非浪得虚名,身边气息的异动立即让她明白对方的意图。
在别人的地盘,对方完全能够集一界之力置她于死地。
放弃挣扎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同样运行太虚混元之法与对方争夺界域能量。虽是对方的界域,可她所习的太虚混元诀能将一切界域之力化为己用。
包括其他神明打造的一方小灵界。
但凡换一个对手,习得无上功法的元昭未必会输。然对方乃一界之主,是世代念念不忘与天族争夺三界主宰之位的狠角色,岂是她轻易就能战胜的
在对方的地盘与之争夺能量,修为略逊的她根本抢不过。
须臾间,整个界域里的能量被硬生生一分为二,在血色弥漫的天穹中形成两道庞大的漩涡。若有人敢在旁边观战,凭漩涡的大小一眼便能看出谁强谁弱。
四周的气息逐渐紧绷压抑,一股令人心慌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向元昭袭来。
此情此景,再用剑抵挡就太不自量了。
可即使性命攸关,她依旧不改初衷,倔强地让太古剑指前方的修罗王。持续不断缓缓地往剑里注入功力,正因速度缓慢导致她抢不过对方从而落于下风。
无妨,她选择与太古共进便能承受后果。
自从修习父亲授与的法力,她几乎一直处于所向披靡,从无败绩。
但是,她和那些自尊心极强、不甘心活在长辈羽翼下的二代们一样,期盼自己的战无不胜是凭自身能力获得,而非靠父荫名扬天下。
到了天界,发现真相完全颠覆自己对过往及未来的认知,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哪怕携业除魔三百余年,她也不信那是靠自己的实力达成的,内心深处怀疑其中会否有天运使然的成分
头顶天道之女的身份,一切成就皆被自我否认。
有时候,她觉得宁可被人长期摁在地下摩擦,死到临头的时刻奋起反杀的成就感。
譬如在天郡,就算她最终没能杀回凤武皇朝;就算她最终为了世人、为了后人而祭身剑炉;就算她在灵丘的业火中灰飞烟灭,心里虽有不甘但也能接受。
她期望,自己人生中的一切成败皆因自身的能耐而定,而非天命使然。
同时也明白,万物的生息皆有因果,亦有天命左右的成分。身为万物中的一员,在某些时刻受到天命摆布在所难免。身为上神,她不会连这点都勘不破。
唯一让她勘不破的是,她能活着,她能成为天道之女根本不是老头子自愿的,更不是老头子认为她天赋异禀有资格成为他家的独苗。
她这条命,这天道之女、巫族之后的身份,皆是拜一位身陷情网无力自拔的大神割舍半生修为所赐。
无论她累世如何的死于非命,如何的艰险求生,到头来,她的人生不过是靠征服一位男神的心从而拥有整个太虚的一段风月佳话罢了。
人就是这样,不如意时祈求上苍的庇佑。
当发现自己一直受到眷顾,又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是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