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孩子出门的夫妇多半只开一间房,除非孩子已经成年。
北氏夫妇也不例外,三个孩子并排着睡在宽榻上。做爹娘的在榻前铺一张草垫静坐,闭目养神。
看得出来,夫妇俩十分疼爱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但,该试的还是要试一试。
一缕超越大乘期的气息窜入室内,那对夫妇没反应,仍在闭目静坐;第二次,分神期气息在室内绕了一圈,依旧没反应;第三次,元婴修士的气息刚到窗边
“何方高人造访”室内的男子虎目一睁,目光犀利地锁定窗口,沉声道,“何不现身一见”
几乎同一时刻,室内的妇人也睁开双眼,坐在榻边护着孩子们警惕四周。
而那缕元婴气息随即散去,未曾入室。
能察觉元婴气息的,其修为必在元婴之上。而眼前这对夫妇的修为约莫在元婴中期上,出窍期之下,难怪城中的筑基、金丹武卫都看不出来。
散修能达到此等境界,实属不易,若是友非敌,倒是可以招揽入城为己所用。
“爹,怎么了”俏皮的二妹似乎被惊醒,撑起半身略显惶恐问。
“一个小贼而已,没什么,睡吧。”月华夫人出言安抚道。
尽完一个温柔母亲的责任,不管孩子们醒不醒或在做什么,她兀自起身与夫君一同重新布下结界。
她只是个傀儡,演戏可以,用情是真难。
“来者的修为似乎在大乘期以上。”青鹤起身道。
“中天城城主是位渡劫老祖,”躺在中间的小元昭也睁开双眼,眸色清冷,“城中官员皆为元婴期以上的修士,高手如云,难怪城防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哎,有来有往,她刚刚去偷窥人家,接着一路盯着对方回到客栈。
“中天城离仙云宗那么近,他们为何不入宗门修习”红叶不解,“新功法面世,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都走了,谁来守护中天城”青鹤理智道,“闭宗三年,够城中百姓死几回了。”
也足以让邪修毁城,或安插自己的眼线。
“殿下呃,”话一出口,红叶便知口误,甩甩脑袋,重新组织语言,“妹妹,城主一老祖为何甘心屈尊仙云宗门下我记得宗主和广岚真君为大乘期”
“老城主顶多渡劫初期,宗里的二位真君年青,且是大乘后期。真打起来,老城主未必能赢其中一人。”元昭道,“一方日薄西山,一方如日方升,有何不甘的”
据她的匆匆一瞥,那位老城主已是外强中干,两眉之间的紫府呈衰竭败落之象。
紫府即元神,他已经是风烛残年,仅凭一口气支撑着。
当然,他这一口气与凡人不同,若无意外,至少还能撑个几十年。大概他自己也察觉了,且认为宗里的异动只是出一道功法,一道功不到自己儿孙。
儿孙们进去,顶多是沾一沾宗里灵气浓郁的光,有利于修行。若能得到真君的指点与青睐便最好不过了,主要是与传闻中的那位高人结缘。
无论老一辈肯不肯面对,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
故把入宗修习的机缘让给儿孙辈,自己为后辈坚守中天城。
“都说战场无父子,”红叶微微歪着头,感慨道,“这天下灵气稀薄,做爹的竟舍得把机缘让给儿孙辈,倒是难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元昭小嘴微抿,浅浅一笑,“正如仙云宗,不是也慷慨大方地把机缘让给外人修习吗”
换作别的宗门,八成是宁可让功法消失,亦绝不允许外人窥探修习。生怕外人的修为突飞猛进,超越宗门弟子,甚至是超越自己。
当然,这是否偏见,有待她下山亲自见证。
“那三妹作何打算”青鹤看着小号元昭,没有半点违和感,“明天办妥路引便走,还是多留几日”
从小郡主、公主到战神,她看着对方一步步地成长,对其小时候的模样见怪不怪。不似红叶,每每看到小殿下就想伸手捏一捏那小脸蛋儿,逗小孩子玩。
“多留几日吧。”有婴儿肥的小元昭一本正经,奶声奶气道,“待我逛遍全城,烙下昭华印记再离开。”
昭华印,是她的一缕神力焰息,亦可称为一缕日芒,从太古身上炼取的。
老城主年纪大了,莫说渡劫,一场偷袭骚动足以让他殒灭。春秋一载,平安则短,遇袭则长,她不得不为之顾虑深远。
在城中,在城主府里的角落,烙下她的昭华印。
若有异动,整个中天城将沐浴在清正明朗的日光之下,让邪恶力量无所遁形
翌日一早,辰时,北靖出门了,拿着路引去官府找人盖章。
月华夫人心情颇好,丝毫不受昨晚的事影响,一大清早为孩子们梳洗干净后一同出了门。之前那辆板车,是夫妇俩打算在仙长面前装可怜、博同情用的。
如今用不着了,北靖出门前交代店小二给自家夫人和孩子们换一辆舒适些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