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原名夏京,北苍国主取的名,国师选的址。江山易主后,新帝将这一座千年王都改名凤京。
在凤京,朝代更替,平民的日常生活不变,倒是各街道添了一份朝气。
旧朝的王族历经千年,其子孙的行事极为刻板低调,除了街道上偶尔匆匆而过的马车,一般人在日常生活中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除了暴君执政的那三年,京都的气氛有些紧张和沸腾外,别的区别不大。
与暮气沉沉的旧朝相比,如今的凤京,几乎每条街市都能发现新朝王族子孙的身影。
公子们呼朋唤友吃喝玩乐,论风花雅乐,跑马,蹴鞠,琼林玉宴等各府的女公子不甘落后,四季宴饮,花时诗会,以各种名目向世人展露自己的才华。
张扬的权贵子弟意气风发,心怀大志的士子们热血沸腾,婀娜多才的淑女们吐绽芳华。
有眼色的商贾之家最懂得投其所好,各出奇招,使这批富有朝气的公子、淑女成为自己平步青云的踏板。
人气鼎盛,令一贯庄严肃穆的京师跟着年轻活跃起来。
“原来我住的地方是这般模样。”元昭感慨道,倚着马车的窗边观望街市。
一脸的惊诧,仿佛她从未来过。
街道宽敞,除却路边各式各样的小摊贩,仍比南州、燕塞宽了一倍有余。市肆店面,人来人往,摊贩的吆喝叫卖,客栈伙计的招揽,平民的生活劳碌繁忙。
这一幕幕充满人间烟火的真实景象犹如画卷,在她的眼前徐徐展开。明明近在咫尺,又似相隔千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跃上心头,甚是微妙。
“你三岁出宫,在府里住了不到一年,且足不出户,自然印象不深。”骑着高头大马的三哥笑吟吟道,“如今回来,多出几趟门,日后自会慢慢熟悉起来。”
“嗯。”元昭点点头。
虽然阿爹不是这么想,他更想让她足不出户,在家专心女红,将来做一名才德兼备、低调内敛的淑女。
方才在城门外,她和冯长史即将进入城门了,三哥仍未认出她来。没招儿了,总不能任凭他在那儿等,只好鼓着腮帮子站到他跟前。
三哥盯着她看了老半天,才意识到是她。
是意识,她乔装打扮过,他眼拙,认不出来。连亲妹都认不出,更甭提冯长史了。直到长史取下头巾,露出光溜溜的下巴,三哥才把他认出来。
为了掩护嫡妹,冯长史不惜剃了胡子,牺牲巨大。
三公子感恩不尽,深行一礼,当即让人另雇一辆马车给他乘坐。其他乔装成平民的侍卫们纷纷亮出身份,一同进了城。
“你可记得回家的路”北月礼故意考她。
“唔”元昭趴在窗边探头探脑,兴致勃勃地前后张望一番,最终遗憾的摇摇头,“毫无印象。”
她在府里的日子太短,出门的次数太少,且年幼,老早就忘了。
看见嫡妹脸上的遗憾,北月礼顿时觉得这个玩笑过分了,安慰道“无妨,多住一段时日你或许能想起来。”
“嗯。”元昭无所谓地应着,脑海里掠过一道温慈的身影,不禁得问,“三哥,我阿娘好吗”
“好,好着呢。”北月礼见她没往心里去,心里略宽,“知道你和父亲要回来,母亲和我阿娘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我阿娘天天回侯府守着,盼着早日看到你俩。
我回家的时候,她高兴不到一天就命我日日到城门等候,生怕错过了。”
数年未见,千里归来,却无家人候在城外,那是何等的凄清悲凉。至于为何是他一个人在等,没办法,大家各司其职,不得空。
家里的姊妹们不便外出,在家陪母亲和阿娘等着便可。
而二哥,他是守藏史,每天要回典藏室忙活,六弟、七弟要回国子学上课。父亲和嫡妹又是归期难定,总不能叫他俩天天在外边等,少年应以学业为重。
七弟自从收到父亲的来信,最近不再往母亲的庄子跑,可见他的一番孝心是如此的真诚小七自己说的。
总之,兄弟们不像老三北月礼,一回到京城便去面圣,卸甲回府当一名白衣公子,成天游手好闲。父亲也一样,面圣之后,爷俩就不再是什么将军、校尉。
无职一身轻,天天守城门的差事只能落到他的头上。
嘻嘻,元昭双手交叠于窗边,绽着笑颜听得有滋有味。
“还有二哥,每个休沐日都要出来陪我一起等。母亲心疼他平时要上朝,劝他休沐日不要出来,他还不听。啊对了,二嫂去年又给咱家添了一名小淑女”
二哥和他一母所出,经圣上允可,过到姜夫人的名下。母亲视他如己出,事事为他考虑周全。被夺一子,阿娘本来很伤心难过,见及此,从此不再忧心。
“她特别乖,一点儿都不像你”
“像我,二哥该哭了。”元昭很有自知之明道。
眼看人流密集,她缩回车里,放下帘子。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