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载、徐铉、严续等人离开了澄心堂,面色郁闷,甚至有些落寞,因为在刚才的一番谈论中,四人明显感觉到李煜的想法,更偏向于主和派,只字未提对大宋强硬作战的想法。
李煜主要在考虑,在议和条件上,讨价还价,尽量缩小一些损失,然后达成停战议。
韩熙载走在皇宫甬道之内,看着两侧的宫墙,雕梁玉柱,青砖黄瓦,忍不住感慨“老夫在投奔江南五十载,当年意气风发,胸怀天下,曾口出狂言,若我去了江南得到重用,他日必取中原,想不到,今日成了一句笑话。
“这五十年来,历经风风雨雨,几次沉浮,也曾励精图治,也曾挖尽心思,想要改变唐国,可惜终是徒劳无功,黄粱一梦
“或许,我自己没有那乾坤大才,好不容易挖掘到了苏宸,只要再给我唐国十年时间,那些看起来像空谈一样的政治抱负,便有了实现的可能性。但是,时不待我啊”
徐铉也叹道“是啊,苏宸此人,才华出众,又懂经商,又懂格物,百年难遇之奇才,只要再给唐国稳定的环境,进行商改变法,也许十年之后,唐国就会崛起,能够抗衡大宋,可惜,大宋已经迫不及待派兵,朝中许多大臣已经吓坏了,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安定,竟然如此轻易的要把苏宸送出去,完全的鼠目寸光,不知好歹,真是羞于此等人为伍。
严续摇头长叹“老啦,我们都老了,这个时局,已经有心无力了。若是这次和谈促成了,割地赔款送出苏宸,那么唐国将再难有丝毫翻身的机会,江河日下,日薄西山,完全没有任何的机会,被大宋吞并,也只是时间的关系。”
高越点头道“不错,和谈即便促成了,但是两线的大军并不撤退,只是维持现状,我们丢失的那些城池和疆土都归了宋国,随时在威胁我方的金陵城。估计朝廷只能先迁都南下,在江赣之地,委曲求全,直到朝廷支撑不住,会纳土乞降,可以预料到了。”
四位孙党的大臣,一边走着,各自抒发心中的郁闷之气,也发着牢骚,对目前的局势,和朝廷做法,很是失望了。
就在接近宫门的时候,魏岑、冯延鲁、陈觉几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正从宫门外走进来,每个人都面带喜色,似乎要入宫去觐见面圣。
双方刚好迎面相遇了,韩熙载、徐铉等人,一脸愤慨和憎恶。
魏岑走进后,眼神先是一阵阴沉,但旋即露出冷笑道“瞧几位大人的脸色,应该是在宫内官家那里碰壁了吧。我劝各位,不要太自私,为了一个人,弃家国朝廷安危和万千将士性命于不顾,值得吗牺牲一个人,成全千万人,这是苏宸的功德,他应该这样去做,为江南人勇敢付出,而不是逃避,苟且偷生”
韩熙载听魏岑在颠倒黑白,本来是宋党的人自私自利,现在反咬一口,竟然斥责他们孙党的人自私,还让苏宸别苟且偷生,真是无稽之谈,其心险恶。
韩熙载怒道“自私的是尔等小人,为了自身权力和安危,毫无气节和骨气,丧权辱国,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蠢事做透,不会有好结果”
冯延鲁听到韩熙载如此攻击他们,深色也有些阴冷,轻哼道“我等斗嘴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奈何谁,如今在宫门吵闹一时,也没什么意义,多说无益,那咱们走着瞧,看谁先没好结果”
魏岑点头,懒得跟这几人在这斗嘴了,他们还有议和的大事和细节,等着向李煜汇报,于是,几人直接拂袖走过,去往宫内觐见去了。
韩熙载听完他们的话,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又是抑郁,实在悲愤交加,气的咳了两声,竟然咳出了血,这完全是给气的
徐铉和高越赶忙扶住了韩熙载,说道“韩大人,注意身体啊,您这个岁数了,如果被伤了身子,气出一场大病来,可就糟糕了。
韩熙载仰天长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江南要完了,唐国也要完了。若是朝廷议和,交出苏宸做条件,老夫再也无颜在朝中继续为官,到时候,我决定辞官归隐了,不再进入仕途。”
他的这几句话让,严续、徐铉等人都露出了惊讶,但也能理解他的忧愤之情,苏宸这等奇才,是由韩熙载挖掘出来,视为得意门生,看的比他自己亲儿子都重要,细心呵护,亲自作为他靠山,一心要重用他,让苏宸发挥出才能,振兴唐国,富国强兵,有一日能够使唐国彻底翻身,足以与大宋抗衡。
只可惜这个愿望终究要落空了,一生的悔恨。一生的抱负,一生的志向,这一刻忽然崩塌了。
仿佛一生所有的追求和理想,全部化成了泡影,所以,韩熙载被气的喷血,身子摇摇欲坠。
高越快步出了宫门,找来仆人,把韩熙载扶上了马车。
三人千叮万嘱,让韩熙载回去之后一定要安心休养,不要再多想这些烦心事,忧心忧国伤身子。
韩熙载微微点头,沉默不语,深色低落,坐着马车远去了。
宫城门口,站立的徐铉、严续、高越三人,忍不住原地叹息。
“韩大人一生为国操劳,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