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这般的硬骨头。
“小师妹,仆散揆其实是有优势的仆散揆先前在河南时,重金收买了韩丞相的族人,战前便渡淮来我大宋,被丘崈大人捉住并上奏朝廷。朝堂上主和派多,竟说动圣上、下令丘崈大人护送那族人北归,并且希望丘大人对仆散揆表达求和之意。算来,他们的会面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叶文暄说着朝堂中事。
“朝堂自己先软了,正好送给仆散揆底气。”吟儿自然看不惯主和派的卑躬屈膝。
“所以我军要赶紧在和州打一场胜仗,像给民众那样,给朝堂硬气。”林阡轻轻抚她头顶,“主和派准备议和,与主战派继续打仗,委实是不冲突的。”
“对。”吟儿攥紧拳,战场的胜负,影响谈判席上的筹码。
又将月圆了,林阡难得在城内留了一整个晚上,第三高兴的是叶适,跟他论势,第二高兴的是周虎,跟他练刀,第一高兴的当然是吟儿,跟他半夜没睡,解救彼此
“吟儿可知道,大约就是这几日,金宋就会决战于和州。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别再单枪匹马。”快天明时,他见她快没力气了,亲自把她按在澡盆里洗。
“嗯”她轻轻嗯了一声。这么慵懒的样子,他也不知她会不会阳奉阴违。
“吟儿,你昨天是因为以己度人,才觉得仆散揆会做出单刀赴会的事。可是帐中的形势你也看见了,什么虚实并济地威慑单刀赴会的大半都是送上门的愚蠢俘虏,敌人野蛮起来了必然是杀了他一了百了。”林阡继续语重心长,“所以聪明如仆散揆是根本不可能做的。”
吟儿慢慢地睁开眼睛哼,怪不得合伙演戏骗她,原来等在这里呢。她发现林阡实在太可怕了,居然让她扮演和体验了敌我两个视角,然后他还把两个视角一并批判了愚蠢,野蛮关键在于,她没法反驳,心服口服我要做聪明如仆散揆
这属于征人的粗糙大手,轻轻掬起她长发拨到面前,她望见这一段段被水浸湿的青丝,忽然起身回报以美人惯用的魅惑姿态“真的懂了我答应你,绝对不落单,不存在侥幸”不管是大梦丸的药性,还是林阡最近的精神状态,或是和州等地的民众,都告诉她不该把自己置于单枪匹马的险境
虽然前两次她都有把握,但事后也学会换立场想,那种情况能杜绝尽量还是杜绝吧然而此刻,还是别想那么多,怎么欢愉怎么来。
“不行,万一这盆再裂开”一朝见床塌,十年怕盆裂。虽然林阡这么说着,却还是口是心非进去了。
那温暖的身体紧紧贴住他的腿,那热切的手臂牢牢圈住他腰腹,那磨人的妖精痴痴地笑“那我们也不分开”
黎明时分他离开她之前,打定主意,战前还是别再回来了,回来一次就完全不想走。
她睡得香甜,满脸都是幸福的笑,他不由得驻足想多看几眼,也被感染得不自觉地笑起来。一步三回头,他心忖,但愿少些烦心的战报,让我吟儿的无忧无虑能久一些
转身蹙眉,沉重赴战。烦心的战报,不少都止于他林阡的耳边。
不得不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线才见曙光,中线又陷黑暗。
关乎“诏书”的这份情报,令人初步可读出“完颜璟身体复原很快”“完颜璟想划江而治”两点信息,但细细深究,为什么完颜璟会有这样的底气在完颜璟心中,三线九路,必胜的俨然不止淮西仆散揆这一路,完颜璟的底牌,很可能就是完颜匡。
十月末,虽说宋军在汉江给了金军一场漂亮的“樯橹灰飞烟灭”,但在完颜匡眼里,“震慑和伤亡只是一时”,“那只是义军在殿后伏击而已”。十一月上旬,林阡雪夜杀敌的同一时间,完颜匡调集河东河南所有增援、与原先的麾下全部聚拢、对当时留守江北的越风穆子滕以多胜少,重新攻取了枣阳和神马坡等地;而就在前日清晨,完颜匡击败彭义斌再次攻克樊城,却因赵淳早先就已经自焚城池、斩浮桥、坚壁清野,故而金军一无所获。
林阡闻讯之后,怎能不为完颜匡上心此人已然展现出了“横扫江汉,势不可挡”的气魄襄阳屏障全除,其城首当其冲,由于襄阳是南宋京湖地区重镇、三边之腹心所在,完颜匡务必得之而后快为此,林阡几乎时刻关注着落远空的来信。果然今晨离开吟儿不久后便获悉,完颜匡将数万麾下云集于襄阳城外,战舰往来驰骋江上,吏民惊骇。
身为荆鄂都统制、京西北路招抚使兼襄阳知府赵淳,如今麾下仅有万余官军,徐辕、穆子滕等人也不过是统帅着数千盟军,林阡和陈旭远程合计“义军随官军一起,彻底放弃江北,全心加强襄阳城防,随时迎击攻城之敌。”他远水难救近火,自然是指示义军一如既往“尽力去配合官军”
赵淳不像完颜匡那样,能够从金国获得源源不断的后援,自神马坡被夺至今,赵淳向宋廷申请援兵,然而应援到襄阳者寥寥无几,大部分还都是江湖人士,譬如湖南华家沈家的门徒毕竟南宋全境都起狼烟,眼看兵马外援根本空谈,“死守襄阳、以守为攻”是赵淳唯一的可选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