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之前的瀚抒,会是怎样的人生阅历
终于那曲调有所升高,也显得稍稍流畅、明快,竟还带着些微小的灵动,或许,那就是在漓江上遇到吟儿之后吧,灰暗的人生重新亮起,为了她开始奋发向上,盟主之位也从梦想变成追求可惜愉悦无忧的日子不过少许,节奏竟又回归到先前的沉淀中去。
吟儿心中不无惆怅,这一段,令她回忆起很多平时回忆不到的有关瀚抒的画面想他在云雾山的豪情干云,想他在建康的爱恨交织,想他在夔州的落寞身影,想他在贵阳的不可一世瀚抒是个至情至性的人,然而有个词叫“情天恨海”,重情之人往往就会疑心很重,会怀疑自己爱的人会不会背叛自己,所以,情天者必然恨海
可惜少年气性的不止瀚抒一个,年少时又有谁会收回自己曾经气急败坏的句子。
作为弹奏者的文白,显然也正沉浸在那些曾经里,那一路她都陪伴在瀚抒的左右,看着他经历情伤无从治愈,看着他沦陷身世无处救赎,看着他远离联盟无法发泄,看着他唯能一次次地伤害自己最喜欢的人、疏离自己最想亲近的功业
平淡中略有起伏,错落中稍带纠结。被酒麻醉,被锁麻痹,矛盾,凌乱,攻击性,充斥着瀚抒后来的生活。
继续弹,继续听,继续想,他在川东的无法无天,他在陇右的杀伐驰骋,他在西夏的呼风唤雨,还有,他在林阡面前难得纯净的眼神阴阳锁的清醒太短暂,然而拼凑起来的片段也很多,谢谢老天,让大家还是抓紧了时机看到了很多个不为人知的真实的瀚抒。即使曾邪肆得好像背叛了全世界,然而他终于还是留着本心的,他只是不会表达罢了,他一直存着着回归的念头。
曲调缓缓而下,竟似曲终意散,众人沉浸其间,总觉得,如果于此处了结倒也不算突兀,却在陡然之间,不经意间,积压已久的所有情绪完全爆发,那怫郁慷慨竟全然突如其来,想象不到。美貌柔弱的白衣女子,琵琶中呈现出的尽皆雷霆交击,风雨大作不错,还有下文的,怎能就这样平淡了结,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也要爆发出炫目刺眼
压抑了太久的人生一触即发,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广陵散,便如火从钩一样,浑然喷发出无穷的愤慨不屈、浩然决然,是怒火,是烈火,是热火,不竭地、混乱地、坚定地焚烧向四面八方,一边宣告,一边道别,如此繁杂,如此简单,惊心动魄,淋漓尽致。
一曲终结,魂骨不朽,余音回旋,意犹未尽
“事实上,瀚抒对我们的盟约,从未远离过片刻”文白怀抱琵琶站起,林阡在吟儿耳边如是坚定。
“是啊,从未远离过,他一直都在却教祁连山如何习惯,彻底没有了他的日子”吟儿点头接受,虽然告诫自己不再流泪,然而始终不能释怀,呆呆望着那棺材,伤感到无以复加。从少年痴狂骄傲不羁,到痛苦过后云淡风轻,终究瀚抒还是度过去了,只可惜却没能跨过来,“其实,不止祁连山,我们也舍不得”
实现了心愿瀚抒确实不遗憾,然而与林阡的北伐之约却作古,从此抗金的路上少了这片火红的身影,盟军少了一个威猛无匹的大将,吟儿也少了个人前对自己很凶很刻薄、背地里却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
而西夏,也少了那个在沙漠里孤独得只能入魔的红衣男人,高贵,为人尊敬,却一无所有。
不,不对,他明明不孤独吟儿忽然身体一颤,他明明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一个新的女子照顾
那个女子,去了哪里
吟儿大惊,蓦地回看宇文白“对了,红樱呢”
“主母她,不肯相信这棺中之人是主公,她带着主公的钩、披风和坐骑,说要顺着那天火势燃烧的方向寻他的踪迹,天涯海角地也要找到他。数日前已经走了。”宇文白身后的副将回答。
原来红樱觉得瀚抒没有死,只是那日的火龙挂和血龙挂对撞之后,他就如同当年的程凌霄一样,被龙挂卷去了别处,可能重伤,可能失忆,可能太远了,一时半刻还回不来,那么她就带着这些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去寻找他可能存在的地方。
她相信,一日一日,终有一日,她能找到他。
为什么不可能,那残骸,本也只是疑似洪瀚抒,能证实的那些,属于薛无情的更多。
“红樱,感情上,瀚抒是个可怜人,何其有幸,得你这般红颜知己。”吟儿忽然有些释怀,不再觉得只有悲痛。
瀚抒,你总为我担心,担心我和胜南一起过得不够好,你可知道,我也曾为红樱担心,担心她在你的世界成为第二个文白,毕竟,大魔头总是吸引傻丫头的,在感情里无限付出和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可现在吟儿很开心,很释然,原先怕瀚抒临死都没来得及承认红樱,可瀚抒其实在短暂清醒的那些时刻给了红樱名分,已经告诉她她是他对的人那晚他到盟军掀起杀戮、把吟儿擒走、害林阡遭遇渊声,除此,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就在他离开祁连山驻地的前不久,清醒了倏忽的他给了红樱一件定情信物,那就是祁连山的第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