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阡吟刚回冯张庄,战报便接踵而至。原是今日傍晚,轩辕九烨、束乾坤之兵进犯飞龙涧据点,数次袭击,无论轮番或联手,俱被徐辕打退,僵持到适才,仆散安贞军又有增援,战事愈发猛烈,看来黄掴是集中力量要拿彼处,其实也与林阡料想相符。既来之,则战之,林阡半刻都不曾耽误,立即就策马领军去了。
传达战况的人是柳闻因,她还有个任务,便是将杨妙真也护送到冯张庄、与兄长杨鞍相见。名义如此,实则吟儿也看得出,徐辕派她俩到冯张庄来的目的,和林阡接吟儿与茵子到冯张庄一样避险而已。
是啊,林阡将她接到冯张庄来,哪里是他很想她诸如此类的理由分明因为他料到了最近泰安会到处烽火,他不得不将吟儿最先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冯张庄,反而成了这个“最安全的地方”。
正是在腊八当日,林阡除了与吟儿重聚、受张睿冷言、重回天外村等琐事之外,更还不动声色地着手了又三起战役其一,令郝定率军奔赴横岭据点,帮刘二祖抗击纥石烈桓端,其二,调柳五津前去调军岭区域,协同国安用、裴渊两路人马,制衡他们的对手徒禅勇、解涛,其三,遣吴越北上摩天岭驻军,替代柳五津助阵李思温、石珪,攻打凌大杰、尹若儒,以夺尽此处地盘
一触即发的除此三大外围之战,自还有金宋主力的阵线推拉,是以月观峰和箭杆峪,注定为金宋争斗的最主要战场。黄掴、轩辕九烨、仆散安贞,对阵林阡、徐辕、杨宋贤,金宋双方,各自战力之核心。
先前六日的兵戈,虽也壮烈,虽也拉锯,宋金胜战七三分,说到底它们还只是练手,只是让刘二祖、国安用那些红袄寨当家找出自己的最佳状态并习惯。现在开始林阡才放开了打,无非是等宋军士气回升到原位,等吴越、杨宋贤、郝定这些强将恢复元气,黄掴此时来犯,只是碰巧招惹腊八,就在今夜一声令下,顷刻之间战役迭起。所有攻防,如闪电般迅疾流遍泰安全局,各大地盘,从出击到白热都仿佛只消一瞬,又其实早就在林阡胸中酝酿、手上安排、脚下扩张新一度的泰安大乱,林阡连那三分胜算都不可能给黄掴了,除非黄掴有新战术,否则,就只能等着完颜永琏来救他。
“原来,已经打很久了。”吟儿仔细听,听得见,远方的呐喊,与战鼓声,越来越响。那些声音,瞬即被光阴融化,沦陷在一望无际的余晖里,同时、同节奏地、起伏、翻滚、激荡。抬眼看,齐鲁的山色开始分层,有棱有角地淡浓相隔。
接下来的每个傍晚,都是同样,那咆哮后喑哑的风,那沸腾后萧条的血,那嚣张后残缺的景
转眼腊月就到中旬。
不负林阡所托,数次强攻过后,吴越将凌大杰、尹若儒彻底驱逐出了摩天岭;调军岭处,金宋战力持平,早先有过疲弱趋势的国安用大军业已安定;横岭当地,郝定更是一鼓作气势如虎,超出林阡预计竟打赢了纥石烈桓端一仗外围捷报频传,核心亦节节胜利继邵鸿渊束乾坤在冯张庄败给林阡之后,那个决心亲自出马与林阡正面交锋的黄掴,依然未能力挽狂澜,在飞龙涧、御帐坪等地连失七战,五度冲突后,月观峰亦岌岌可危。
左右前后都受敌,进退维谷的金军,近似被宋匪圈在泰山中间打,金兵落了颓势,形势于他们而言,叫“一落千丈”,对宋军来讲,却是“水到渠成”冯张庄之变确实给金人争了一口气,也使得先前战绩悬殊的金宋双方终于得以公平较量,可惜金人没想到,那不是分水岭,而是再小不过的阻碍。毒烟笼罩之初,金宋确实一度战力相当,然而这半个月的作战过程,恰如田忌赛马一般,林阡用吴越、杨宋贤、郝定、祝孟尝这么多强将去压邵鸿渊一个,先发制人,出奇制胜,哪怕只是小胜,结果都是一场战事的结果直接影响了下一战,以战“累”战,越胜越大由始至终,排军布阵、调兵遣将,全赖双方主帅对彼此战力的掌握估测,林阡黄掴之斗,谁赢,自有他赢的理由。
这近十天内,林阡无论大战小战,结束后都是立刻就回冯张庄看吟儿,因此她每次都能得到第一手战报。而林阡不在身边之时,吟儿则履行了诺言,不曾肆意走动,免得他多担份心。几个月前林阡就说希望她在济南待产,当时她执拗要来,一是担心他的安危,二则希冀见到他与胡水灵和解,寒烟散尽之时,目的便只剩下后者。换做往常,她必极尽所能去接近、去游说胡水灵,然而现在,她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小牛犊没几天就要生了,还是忍着点吧。
不过闲暇时候,她还是没忘记搜集蛛丝马迹、推测胡水灵的为人,从传说,从书策,从种种事件上书,吟儿从天外村带回来的那几本书,吟儿的本意是想通过它们来推测出一个云烟分析的胡水灵,却可惜,适得其反
吟儿仔细看过这几本书,大抵都是些唐诗宋词之类,但都缺页少张如阡所言被胡水灵烧了,其中有一本还特别薄,基本都被撕光问题却正是出在这一本上,独独剩下的那几页,都是游子吟静夜思十五除夜作细细一品,就可以品出不对劲来,全都是刻意的,刻意地灌输着母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