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爱上了酒,爱上这个可以销毁残念的武器。它能使已冷的血比较暖,还能让思绪也达到四肢那样的麻痹,不知今夕何夕
终于,某天越野在穆子滕的协助下扳平了一战,某天他们俩侥幸赢了林阡重新攻入乱沟。庆功的宴席沈絮如本不想去,只是那弥漫的酒味很适合她接近。刺耳的熙攘中,她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她曾坐在越野的身边犒赏三军,那时肖忆游仗剑章邈宋丞一干人等要上来给她敬酒,越野给她挡酒说他来代喝如果说泪流尽了,那模糊着眼睛的是什么。或者,是酒吧这酒,真的很烈,还是,她喝得太多
不管一个人的酒量如何,被所有人围着灌,和一个人自己喝,醉倒的时间绝对不一样。前者会设防,后者存心的。无人问津,是因世态炎凉,越野不理睬她,谁就都不可能敬她。而沈絮如,本也不希望他们来扰。站起身来,最先退场,醉得东倒西歪,感觉头晕目眩。不必去注意自己的仪态,没人会注意,沈絮如你何必自视过高。
她笑着,走远了,走得越远越好“不要不要再回来”踉跄着再走几步,她被野间的石头一绊,重重地摔倒在地,额上登时被磕出血来。醉的时候,怎么会又有痛感,不是时候,太不应该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根本没有气力。
“大嫂”身后响起的,是穆子滕的声音穿越过酒味,唤她回现实,她还不及转头,已被他上前搀扶起来,向来握枪的手掌,此刻用力轻微,轻微却能支撑她。他的温度传入这行尸走肉,突然使她眼泪夺眶“子滕回去吧,他们,还在等你”
她从来都把穆子滕当孩子,其实她也大不了他几岁,越野与她最初创业时,穆子滕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空负一身武功与热情,却总是大大咧咧丢三落四,行事鲁莽难堪大任。所以她会觉得子滕是个孩子,忘记关注他这些年来的成长和成就。哪怕到了今时今日,也还忽略了他是九分天下之纵横寰宇。
穆子滕没有听从沈絮如,而是扶着她一路走,走到个小溪边上,给她裹伤、擦脸。
“子滕”她精神存得不多,靠在石上残喘,“庆功宴是为你而设,你怎会随便就离席”她依稀记得,他发现她的地点,已经离酒席很远了。
“不是随便离席。”穆子滕眼中噙满痛惜,“子滕离席,是因大嫂离席。”
絮如一怔,穆子滕正色道“这场庆功宴,也绝非为我一人而设。”
“对不起,对不起。”絮如心中抽痛,想起宴席上种种失态,很可能还是被人收入眼底。为何说对不起,是对不起谁,对不起越野,害他丢脸了还是对不起穆子滕,害他高估了
“回去,大嫂,和我一起回去,坐在大哥身边。”穆子滕将她再次扶起,一步步坚定往回路去,“子滕很想回到当年,看见那时的大哥大嫂,并肩作战,恩爱有加。”
“不,不回去回不去”沈絮如却比他更加坚决地制住脚步,如深陷泥沼般不肯移动半步。
“终有一天,大哥会明白,慕然只是过眼云烟,大嫂才是一生伴侣”穆子滕攥紧了拳,说。
“子滕,并不只是慕然的原因”絮如蹲在地上掩面,泪水却在指缝中溢出,“越野的心里,只有他自己我如何去捍卫一个,存心要遗弃我的人”
穆子滕被她的话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大哥他他”
“子滕,你教我啊教教我,要怎样,才能忘记他”沈絮如半醉半醒,喃喃自语着瘫坐下来,拽着他的衣袖如攥浮木,再无昔日半点姿态与风采。
曾经,是这个他所敬仰的大嫂,教他怎样记能记得更清楚,如今,同是这个可怜之至的女人,问他怎么才能把记性变差。
“大嫂,你曾教过我,记住一件事,应当全心往最旧时忆。那么忘记一个人,就该尽力去尝试新生。”那时她体力不支几近晕倒,他唯能够将她负起、尊重她的意愿没把她带回酒席,而是选择把她送回“家”。
昏沉中她隐约听到他的话。他告诫她,若不愿回头,也不必停滞,可以往前走。
子滕,我也懂,可是,新生,我这样的人,如何拥有新生应该往前走,往前走哪里才是尽头。
路的尽头,终回到她临时居住的屋子,却没有料到的是,本应留在酒席上的越野、章邈、宋丞、陈玘等人,全部都在这屋子前面等她、或等她和穆子滕一起出现
“怎不把她带到你的军营”越野第一刻还带着笑。
穆子滕一怔,那时还未会过意来,是以仍然背着沈絮如。
第一刻还笑着的越野,第二刻变脸判若两人,他一身浓重的酒气,怒气冲冲语声沙哑“难怪,难怪不肯留在我身边,原来是这样穆子滕,背靠着背一起作战的兄弟,竟然为了个女人就离弃我”
“寨主,息怒”章邈宋丞陈玘齐齐将越野拉住,但他们仨之内至少有一个曾煽风点火。穆子滕也许还看不出,沈絮如却是有所洞察。
沈絮如微微醒转,慌忙从穆子滕背上下来,今日这醉酒失态这么巧还被穆子滕背回来,只要有目击者好事者就一定会有流言蜚语,可是,流言蜚语为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