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清楚桃源会战的意义有多大,牵肠挂肚的吟儿,心早就飞到了沙场上林阡的身旁,如今,却只能留在寒潭十九关,被动地等候战况。
徘徊了两个多时辰,吟儿一直都坐立不安,向清风派出去的探子许久才回来一次,传达的大约都是平安,多辛苦多凶险多惨烈绝口不提,越是如此,越令吟儿心里没底。而且探子屡等不回,反倒是那军医接连来了四五次吟儿心里,实在对他产生阴影了。
“正面交锋斗不过胜南,所以就绕到他背后打魔门,这曹范苏顾,实在是阴险得很。”吟儿站立雪中自言自语,这些日子她理顺了黔西之战的头绪,也心知黔西之所以僵持,和自己脱不了关系,“若是我能快些好起来、尽早随胜南离开这里、敌人们全都被我们引走,就不必祸害魔门”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究竟什么时候能好啊”
“将军,主母,田若凝已然退兵”日上三竿,终于传来捷报,那探子喜笑颜开,“主公他实在太威猛了,数百人包围的阵法,被他三两下就打得溃不成军,还接连俘虏了十多个主将当时田若凝已经把寒泽叶擒在了手里,却被主公一伸手就抓了回去。田若凝,根本就不是主公的对手啊”
“赢了”吟儿听林阡提起过田若凝的真本事,知道这探子八成是夸大其词,但田若凝的退兵显然不假,吟儿不由得心中大喜,正待询问战役详情,突然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向清风察觉异样,赶紧一边搀扶住她,一边传那军医过来。
吟儿气息稍稍顺畅,看见军医和向清风都神色凝重,实在不希望他们这么紧张兮兮连打胜仗都不能庆祝,微笑道“不必过分紧张,我没什么事,只不过,英雄气短罢了英雄气短呵呵”
在向清风疑虑的眼光下,那军医松开吟儿的手,点头“向将军勿虑,盟主无碍。”
“看看,就说你们过分紧张吧。”吟儿开心一笑,也终于对那军医有了三分好感,见风使舵得连称呼都改了,“军医前辈,我的伤势还有多久痊愈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寒潭接下来的仗,我很期待和林阡一起打”
“盟主”那军医的面色毫无疑问全然震惊,刹那这种震惊演化为一种犹疑,一种否定,一种怜悯,吟儿看得清清楚楚,军医对于自己的这个问题,采取的竟然是“诚惶诚恐”,因为向清风使了个眼色,所以军医才没有立即说下去,却是如鲠在喉、面露难色。
虽然他没有说下去,但他的脸色完全告诉吟儿他想说什么。
吟儿心里咯噔一声,骤生不祥之感。林阡他,有太多的事情瞒着她
风里流霜,宛若刀割。
干戈万里,终消弭。
往往一场战争的结束,只不过维系于主帅的一个决定,然后阴霾散尽倏忽放晴,由暗红色笼罩的世界终于被阳光刺破,死伤残疾终于鲜明,却怎么计算都计算不清。
那些曾主宰沙场的水火、刀箭、车马全部被忽略,怵目惊心的仅仅是横尸遍野或许,把这里夷为平地的武器,永远都不是别的那些,而是,命
桃源会战,无论官兵义军,都伤亡惨重。官兵更是连输给义军好几位主将,除了被林阡破阵拿下的包括周存志在内的数位将帅,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被戴宗俘获的辜听弦。黔西之战迄今为止已将近一月,辜听弦和林阡麾下所有的大将都打过,统帅千军的本事与祝孟尝不相上下,走马交锋的功力更是直逼戴宗水准。
沦为战俘,辜听弦不屈不挠,眉宇间傲气更甚,哪怕他现在面对着一群勇猛彪悍的义军首领,也依然目空一切,海逐浪、杨致诚皆是他手下败将,祝孟尝、戴宗,也不过如此罢了。
“好一块璞玉近乎无瑕,若非他哥哥遮掩早已光芒万丈。可惜我先前不能发现,世上有这等人才”这惜才之意,不独独田若凝有过,现在也完全出现于林阡的心里,“若能与他冰释前嫌,将他招为己用,实在是弥补了辜听桐战死的遗憾”
同样也曾做过辜家军主公的寒泽叶,此刻哪里不清楚林阡心中想法,站在他身边,轻声耳语“主公,不能留,杀了他。”
林阡一怔,寒泽叶冷冷看回辜听弦“他曾跟从林家,又投奔我寒家,继而为苏家效忠,立场从来不定,不过三姓家奴。”
林阡听出寒泽叶对辜听弦的定位,但却不能认同辜听弦就是三姓家奴“但他的立场变换,实在是被他的兄长误导。”
“林阡,你最好是杀了我即便陇南之役别有内情,但黔灵之战我哥哥确实是你所杀血浓于水,不共戴天”辜听弦不听那些已经归降林阡的家将们相劝,面色、语气里极尽杀气。
“辜听弦,难得主公好心想要放过你,你反倒不识抬举”杨致诚愠怒,祝孟尝亦大声接茬,“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小子求死,那就让他死好了”
“暂且将他押下去。”林阡说罢,辜听弦即刻被带下去。
看辜听弦生死仍然悬于一线,两侧带着不同意见的首领们,纷纷上前各抒己见。
“将军,不要招为己用,小心养虎贻患。”范遇说。
“但盟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