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去,“还不速速动手”杨天念已经领着一群老将,将这里围成铁桶,林阡插翅难逃。
“大家听着,林阡他身负重伤,咱们这么多人车轮阵,不需片刻就能杀了他,告慰杨公在天之灵”杨天念说罢,叛军齐声威喝。
“不,我,我”杨致礼吓得面色惨白,林阡怜悯地看了他兄弟俩一眼,嘱咐左右不杀他二人,转过脸来,如斯镇定,竟有胜券在握之感“陇南之役,杨公不幸战死,家父难辞其咎,林阡心甘情愿代他受过。”林阡说时,已经有六个老将提剑走来,林阡淡淡一笑“不过,没必要车轮战你们一起上吧”
杨致信不禁一愣,杨天念道出一声“好”来当先出剑,杨家六位老将已经全然剑指林阡。
危难关头,林阡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拔出他饮恨刀,而是眼神凌厉地,仅朝那杨天念一人“要为杨公报仇,怎不用杨公赠你的剑”杨天念等人全是一怔,全朝他剑上看,林阡冷冷一笑,续问“反倒用这把苏降雪笼络的宝剑”
众老将齐齐惊疑,杨天念大怒“你你大家别听他的,这这是他林阡阴谋诡计”
然则这围攻的六剑,除他杨天念一人之外,尽皆陈旧,独他一把崭新,别说生死攸关,就算平常也没人会在意这样的细节,然而林阡却一目了然“阴谋诡计那为何你宁可牺牲杨公的三个儿子,都要置我林阡于死地这般焦急,这般在意,哪里像复仇,根本是邀功”
“你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杨天念顿时方寸大乱。
“含血喷人只怕不是我林阡,而是你苏党奸细先是污蔑我女人害她到如今还生死未卜,现又污蔑我父亲诋毁他出卖战友可知对死者的不敬和诋毁,比杀他更教人难以容忍”林阡陡然色变,直将他看得色厉内荏,“陇南之役,知情者多数战死,数十年来一直毫无猜忌,为何会在今时今日甚嚣尘上,还不是你们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致诚不肯相信你们连篇的谎话,你们便打其他人的主意,如此猖狂,还将我林阡放在眼里吗”
“林阡,你口说无凭,没人信你”杨天念连连抹汗,强制镇定,看向左右,“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我不便动手,你杨家的内奸,任凭你杨家处置”林阡说罢,尚作为人质的杨致信一个眼色,杨家几位老将同时会意,换了矛头,对准杨天念。
“你你们怎能不信我反信他”杨天念大惊失色。
“枉我以为你是最忠于父亲的亲信所以一心要杀林阡报仇,原来早就已经投降了官军要向苏降雪邀功。”杨致信冷笑。
杨天念见身份败露,只能举剑自卫,肌肉扭曲,疯笑了几声“可笑,可笑”
“可笑什么”杨致信双眉一轩。
“可笑田若凝已经要把义军统统剿灭在这里了,你看看你们这群义军的这些主帅在干什么,还在纠结着十八年的旧账窝里斗啊哈哈”杨天念冷笑对杨家的寻常兵将狂吼,“各位,你们都该醒醒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义军气数已尽,残破不堪,就快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就随我一起,带着林阡头颅,投靠苏大人顾将军去,保管你们飞黄腾达,功成名就”
众人听闻,面色全是一凛。杨天念说的,未必不是真话。在林阡入驻短刀谷之前,义军根本气数已尽,现在林阡刚刚入谷,未来还一片迷惘。
“若义军真的气数已尽,苏降雪何必要我头颅。”林阡淡淡一句,折杀了他长篇大论,叛军闻言而醒,再度一哄而上。
杨天念大惊失色,情知无法挽回,挥剑狂扫一气,渐渐终于不敌,被叛军乱剑砍死。
便在这时,关内传来欢呼之声,明显杨致诚已经获救,比想象中要轻易得多,除了归功于戴宗和杨哲钦骁勇善战之外,也意味着杨致信并不存心要加害致诚。杨家兄弟,确实情深。
眼看杨哲钦已经领军往回打来,这边的叛军军心动摇实不知如何是好,杨致信抬头看向林阡,眼神不免有些黯淡“我输是输了,但决不服你。杨天念虽投靠官军居心叵测,但陇南之役决计不是空穴来风。你林阡一日是我杀父之仇,终生是我杀父之仇。”
“杨致信,不追溯那陇南之役,只论今日这黔西之战,若此刻前线果真溃败,归根结底,究竟是孰之过”林阡问。
“是你我之过”杨致信思索了片刻,道。
“好一个你我之过,果真敢作敢当但他年若你我尽归尘土,祝孟尝、海逐浪、寒泽叶的后人,是否都一口咬定是我林阡之过,血浓于水而要向我林阡子孙复仇届时何人为我辩解”林阡问罢,杨致信不禁一颤,显然被这句问住,也情知陇南之役可能别有内情,他们所有人都并不了解,或者都了解得不够全面
“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致信叹了口气,闭上眼任凭他处置。
“未知杨将军今年多大年纪”却得林阡亲自将他扶起来,并未曾下令杀他。虽然杨致信向来只被人称作为二少爷,但林阡此刻称他为将军,实在是看准了他钢筋铁骨、敢作敢为,和致诚一样,将帅之才。
杨致信一怔,如实答道“二十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