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价低廉,做好了是佳肴,但是用料需繁,算下来价格也不便宜了。
城里卖的散鱼五到十文一斤,如果以收购价的话也就只能拿五文左右。
不过比起大老远带到城里去卖,坐车出路费,带到城里鱼死了不新鲜低价出售,租摊位的费用,显然是一次性可以卖许多给食肆酒楼要划算许多。
老百姓都会算这笔账,谁不想有个老东家,有了米粮果蔬就直接往铺子上送就是,钱可比叫卖赚的多。
只可惜城里万事讲究一些勾连关系,若是非亲非故的,人断然是不会见你,只有他缺了东西找你的,没有你主动找上人家就同你生意来往的。
张放远跟许禾花了日的功夫把城里的大小食肆酒楼几乎都跑了个遍,认识的好说,不认识的打着他们铺面儿的名头携礼见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是拿下了上十家食肆酒楼。
这几日陆续都有人要来村里来看生擒和鱼塘里的鱼,他便把消息先告知了村长。
村民听说有城里的老板要到村子里来,一大早上张家门都还没有开就到去团等着。人声鼎沸,先前没有加入种桑养蚕的人户前去看热闹还遭笑话了一场。
“先时便说了不该去跟这些做生意的老板地主一齐弄些花样什儿,这朝闹得是人心惶惶。先时没有养鱼养蚕的大伙儿多自在,守着几亩地穷是穷了些,可到底也没有饿死的嘛。”
“真是想发财想的睡不着觉了,弄些事儿来让人烦恼着就不去胡思乱想了,你说又是何必。”
眼看着鱼养大了,桑树也茂盛了,村子里没有多少游人前来,没怎么挣钱本就心慌无主,这朝好不易有点挣钱的苗头,却听人站着说话腰杆不疼,登时也没好气“催收赋税的时候,可没少你家东奔西走借钱去,明年最好不是这般才好哦。”
“嘁,我缴纳的起赋税有闲钱也不干这个。”
“越是不干越没盼头。”
“只怕是越捣腾越没钱才是。”
村民吵了个不愉,来看热闹的被大伙儿撵了出去。
张放远自是听到了外头的吵嚷声,一家人还是在屋里吃完了早饭才让武子出来开门。
院宅门一开,村民一窝蜂涌了进去“张放远,这城里的老板几时才到嘛”
“鱼都捞起来放着了,你可别哄我们啊。”
“能卖的起多少钱噢要是三两文的可就没劲儿了。”
在屋里的瑞鲤捂着耳朵哇哇叫起来“好吵,好吵”
许禾把孩子抱了起来“那跟大宝哥哥先回房间去玩儿会儿。”
“四伯公前儿送来了个小木马,二宝不是最喜欢骑了吗”
“好叭。”
许禾把两个孩子送进了屋里,让今日休沐没有去书塾上课的小娥和文子看一会儿孩子,自己出门去应付村民。
“人定然是会来的。待会儿放心就是,只不过城里来的老板大家可要客气些。”
“这是肯定的嘛。”
张放远又道“村长可跟大家说明白了,大伙儿都知道吧。”
村民默了默,面上有些不情愿的神情,和被朝廷催缴赋税时的神色大同小异。
张放远叉腰站在屋檐下,不紧不慢道“我这些日子跟禾哥儿没少跑,谁都要吃饭,若是有人还有别的门路全然不必过我这一道门路,但既是要过我这门路的到时候就别掰扯。”
他话说的很算直白,但是村民提前受了村长的训,自是晓得什么意思。
这城里来的东家商户是他张放远凭着人脉,送礼给请过来的,人费礼费精力,总不可能白干,到时候东西卖了多少,要付一成的钱给引路人。
村长如是这般说的。
村民骂骂咧咧,都这么有钱了还想着分别人的钱,诸人是一贯的仇富,可是口舌之快逞够了,心头还是有了数。
自己没那本事去找东家,依附别人就只能如此。
“只要是今儿鱼能卖出去,别的都好说嘛。”
许禾闻言松了口气,他就怕到时候村民又闹起来,村民不想吃亏,可他们家也不是冤大头要惯着人自己吃亏去,让人当了软柿子一回,以后都想来捏。
辰时末,村道上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尘土飞扬,村民心中雀跃不已,赶忙丢了蒲扇从张家出去跑到村道上迎接人。
结果这些马车并没有在路上停,一路直接就到了张家大宅。
村民又追着马车回去。
城里一并来了五个商户,村民在院子头瞧的楞神。村里最有钱的就是张放远家和地主家,但是两家人拾掇打扮的也都十分平易近人,只不过说未曾着补丁衣物,料子大多数还是寻常。
而城中商户可是让人大开眼界,头戴镶珠纱帽,绫罗锦衣,腰间缠着软金腰带,富贵逼人。
又带着三两个强壮的伙计,村民别说是想上前去说谈,多看了几眼都被虎视眈眈的伙计一记凶悍的目光瞪了回去。
村民缩了缩脖子,这朝才晓得张放远是何其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