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姑拍了拍小麦肩膀,无声地安慰他苦尽甘来。
莫息于大小姐心中是何等份量,她最清楚不过,能得大小姐亲口同莫世子阐述小麦之赤胆忠心,由此可见小麦终得大小姐的正式认可,此后与她与影子与星探无异。
小麦转过身去,默默把泪水给逼回去,嘴越咧越大,无声地又哭又笑。
尽管张三不在,张舞张歌身手略逊修意影子,打起来自然是修意影子胜,然此行并非来打架的,而需静悄悄避开张舞张歌二人耳目,无声无息地让夜十一与夜大爷见上一面,此方为此行目的。
修意影子皆为上乘身手,但修意知道,真干起架来,他大约会输。
他与影子虽未动过手,耐不过他认真详细查过鬼雀,所得不多,却足以说明一件事儿,但凡能戴上铜鬼面具者,无不是历经生死的千锤百炼,不必生杀意,其身上便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未入八部众前,他不过乃一猎户,后入八部众,所执行的任务虽多,真正于生死关头徘徊的时候却不多,此为他与影子的不同之处,亦是他想着他大约会输的理由。
夜十一要见夜大爷,有两个法子,一为夜十一悄然入禅院,此法必得先引开张舞张歌,一为夜大爷悄然出禅院,同样得避过张舞张歌的耳目。
无论哪个法子,危险性皆不低,暴露的可能性很高。
要说动武,影子还真未怕过谁,然要动脑,他不觉看向修意。
修意意识到影子的目光,他侧过脸摇了摇头,暂时他也无甚妙计可引开那两大雕像,唯有饲机而动。
山门下夜十一莫息等了有一刻多钟,仍未收到信号,便晓得修意影子试探的结果不是很好,且尚未寻得机会。
“好在张三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莫息说道。
“五更前必须撤。”夜十一帏帽两边黑纱系起。
天一亮,一切就太明显,张三最晚会在五更赶回普济寺,幸在此刻到五更尚有一段时间,尚有充裕的时间力求万无一失。
想到万无一失,恰夜十一此时闲着无事,不免翻起旧帐“事有万一,阿旭落湖之事倘再有下一次”
“绝不会有下一次”未待夜十一说完,莫息速度做出保证,倘非事关她的生死下落,明知夜旭于她心中的重要,换做旁事,他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小舅子跳水冒险的。
夜十一晓得莫息是因要逼她出来方出那下策,她怕他能做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倘若再因我”
莫息沉默下来,倘再因她,别说旁人,纵是伤害他自已,死了他自已,他都做得出来,他晓得她这样说,是想要他一个承诺,可惜他无法给出。
“莫息”夜十一沉声低喝,“你该明白我为何费尽周折,不惜以死换生的缘由”
“你不想伤害夜莫两族,不想拖累我,不想拖累你所在意的殷掠空、杨芸钗、冯三、安有鱼、马文池许多、许多人。”莫息明白的,便因着这份明白,纵十年不知半丝音讯,他仍坚信她仍活着
当年他寻遍杏江,只寻到她贴身佩戴的平安符,未寻得她的尸骨,她不知道他有多欣喜
所有人都说她已死在杏江尸骨无存,那时他将自已关进房间,满脑子想着若真如此,那他便屠尽所有逼死她的人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做得出倘若有朝一日,必须再做出选择,他会如她所愿般理智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明白,可我做不到。”
“莫息”
“夜十一,你已弃过我一次,倘再有下一回,我不敢想象我会做什么事情来。”
莫息连名带姓地喊出她的真实身份,喊得平顺,说得平静,神色亦未有异样,可落在旁听的难姑小麦耳里,无由来地令两人心惊胆颤。
夜十一再不言语,看着这样平静的莫息,她突然意识到,她或许低估了她在他心里的份量,梦里是,梦外亦是。
她举起手,往他的发鬓上摸。
他伸手将她搂住,配合她略低下头,任她摸着,摸得毫不费力。
“你遇上我,大概是你的不幸。”
“遇上你,是我的劫,可我渡得心甘情愿。”
泪自她脸颊滑落,指尖触感柔顺,她看不见,不晓得她摸着的地方是否有他为她白了的发。
“我生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就一个真相,让我付出所有,至今未能如愿。”
“有我,必让你如愿”
夜十一蓦地将莫息推开,脸上仍带有泪痕,嘴角却是弯起笑看着他“我想给你生孩儿,也给你机会,然你却什么也没做,未能如我所愿。你,莫非不懂”
共榻同枕,她缩他怀里,睡也睡不着,闲着无事便如条小蛇般左扭扭右扭扭,想着他若忍得住,当得君子坐怀不乱,若忍不住,她也不会矫情,非得等洞房花烛方可将身子给他。
结果她轻轻叹了口气儿。
可惜,他自制力甚强,那么一个光明正大占他便宜的机会便教她错过了,甚憾。
夜里黑,纵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