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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连府,刚过子时,灯笼齐掌,如同火龙,将连助教的院落围个水泄不通。
连云为首,钱管家为辅,二人神色隐晦。
谁也未曾想到,就在二人眼皮底下,杨拣能借由杨麾的手将信件转交连助教,更未曾想到,连二爷之死对连助教的打击竟是如此之深,深到连助教失了理智,置连氏一族于不顾,与杨拣联手,于杨麾助力之下,劫了杨芸钗,悄然将杨芸钗运出京城,不知去向。
钱管家请罪“是我疏忽了,还请大小姐责罚。”
他被连总督调派回京,入京城连府的主要目的,其一保连云于京城连府大小姐的地位稳稳当当,谁也不敢欺,连大奶奶亦不能,其二便是因连总督于夜十一之诺,他助连云从中传递安排。
“眼下非论责之际,先生不必多言,堂妹”连云想着自她入京城连府,连助教自连家大小姐成为连家二小姐,连二爷之死又多少影响了连助教于内学堂的处境,碎言碎语从未断过,她虽知些,却未曾伸过手“演变到眼下此局面,我亦有责,论责之重,我该担主责。”
论私,连助教乃她堂妹,连二爷乃她二叔,都是亲人,堂妹于内学堂处境不佳,她未援手,二叔之死,她虽不太清楚,这段时日也听钱管家说过不少夜十一先前借她身份设的连环套。
她敬佩夜十一,并不会因夜十一将她置于局中成为棋子而着恼,她是个理智的人,相较于被利用,她更重于结果。
结果很好。
她圆了亡母之愿,寻到亲生父亲,逃离风尘之所,身份一改成为京城连府大小姐,成为山东总督嫡女,说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为过。
论公,连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既已是连家大小姐,为连助教堂姐,堂妹做了何错事,犯了何大错,她脱不了干系,也无法脱得了干系。
钱管事未再多言责过,看眼已然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连大奶奶连二奶奶,想必连都给事中与连三奶奶,及寡居的连四奶奶都会过来。
连云也听到脚步声,她连头也未回“劳先生在此挡一挡,我进去问问,一定争取在最快时间内问到。”
钱管事点头“是,大小姐。”
连云刚踏进连助教院门,身后院门处越来越吵杂的声音尽被她抛之脑后,行至西厢寝屋前,她示意小昙上前敲门。
未料小昙刚提步,寝屋门由内往外被打开,连助教走了出来“堂姐深夜至此,不知有何指教”
“时间无多,我只问堂妹一句。”连云也不废话,杨芸钗失踪已过好几个时辰,容不得她再客套“杨小姐可是已被送出城”
连助教一笑“堂姐此话问得好生没道理,杨小姐的去向与我何干”
“你知我说的是谁,何必再打哑谜。”京城杨府可不止杨右侍郎一家,连助教一开口便知她在问谁,连助教尚有心情打太极,连云却无“堂妹,夜家非我们连家得罪得起的。”
“此话又说得我糊涂了。”连助教走出廊下,踏下石阶,走至连云跟前“堂姐方将不是在问杨小姐么怎么又扯到夜家去了我们连家确实不如夜家,夜家两位爷至今好生生的,是越活越好,我们连家四位爷,两嫡两庶,可巧了,连死了两位,都是嫡出”
“堂妹”
“住口”
连都给事中大步跨进西厢月洞门,他走得甚快,身后的人被他甩开一大截,远远听到连助教之言,边疾步如风边大斥出声。
连云转身“三叔。”
连都给事中道“我来。”
连云点头,退了两步。
“侄女听三叔教诲。”连助教满面冰冷,毫不避让地对上连都给事中阴沉的脸。
事态紧急,可大可小,连都给事中无连云那般好耐性,他冷声道“说,杨芸钗是怎么被送出城又被送往何方了”
连助教冷笑“三叔的话,侄女不明白。”
连都给事中举手刚想给倔得想让整个连家为之葬送的连助教一个巴掌,连二奶奶便尖叫着冲进西厢院子,挡在连助教跟前“三叔子”
“二嫂,你让开。”连都给事中随之被后到的连三奶奶抱住高高举起的手,他转斥声连三奶奶“松手”
连三奶奶已有哭腔“爷息怒息怒啊二伯子已然不在,膝下就一个姐儿,你可不能冲动啊”
钱管事最后才与连大奶奶连四奶奶同进的西厢院子,看着院中一个接一个,一个挡一个的情景,他颇为头疼,家务事最是难缠,何况还是寡母孤女。
连都给事中瞧不上已故的连二爷连四爷,然他妻子说得不错,连家二房就连助教一条根,再瞧眼站在离院门不远的连四奶奶,他叹了口气,顺着妻子的手劲慢慢搁下高举的手。
“既如此,那便由我代劳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令院中所有人纷纷往声源处转,看到慢步跨过月洞门的夜十一。
夫妻同心,纵然突然多了一个女儿让连大奶奶心堵,然终归乃丈夫血脉,她又一直无所出,故对夜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