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就是十五元宵,黄芪肖安排好明日花灯盛会一切事宜,至夜里终于能坐下好好歇着,然忽而想起一事儿,他再坐不住,起身在屋里皱着眉头绕了几圈,末了同黄二奶奶道一声,便出了黄府。
一出黄府,他单人匹马,直往土地庙。
小半个时辰后,土地庙后院树下,黄芪肖殷掠空对座各执已见已有两刻多钟。
毛庙祝起初还送了两回茶,末了因今儿甚多香客解签,他实在困极了,叨殷掠空一声乖乖听师父黄芪肖的话后,他便打着哈欠回自个寝屋歇下。
正月屋外,纵然穿得厚,坐着吹夜风久了,还是有些冷,殷掠空搓了搓略微小寒的双臂,十分无奈道“师父,早知你会这样,我死都不说了”
黄芪肖哼声道“可惜正如当初我看错了你,你也看错了为师”
“师父”这一声殷掠空喊得绵长,不自觉露出女儿娇态,反正黄芪肖已知她乃红妆此事实,四下无人之际,她叔又睡了,她是豁出去了。
黄芪肖被喊得浑身瞬时打个哆嗦,正正身形坐姿,皱着眉头轻咳声“好好说话”
指示完他心中不由想着,倘若他要有个闺女,闲来无事围在他左右撒撒娇,光想想那情景,他的骨头都要酥没了
殷掠空马上好好说话“此次皇上指定师父承办明儿的花灯盛会,就因着明日两位公主会微服参与,这样重要的日子,徒儿岂能不在师父身边”
“别说我没告儿你一声啊,夜大小姐可不会参与明日的花灯盛会。”知徒莫若师,黄芪肖斜着殷掠空如实以告。
“为何”殷掠空尚且不知此事儿,不由声调提了提。
“这我可不知道”黄芪肖拉长音,自知他收的唯一徒弟实乃红妆的真实身份之后,除了叹气之外,他方明了殷掠空为何会对夜十一的事儿那般上心“不过”
“不过什么”
“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先前你背后的高人,是否就是夜大小姐”
殷掠空将不自觉前倾听答案的脑袋缩回来,眨了两下眼,迎着黄芪肖那你不说我就不说的眼神儿,她迟疑地点了下头,接着解释道“师父,十一她只是想帮我,她没有恶意的”
“我信。”黄芪肖也点头,“我相信夜大小姐是真心想帮你,她对你也确实没有恶意,但对为师我”
“一样没有恶意的”殷掠空急声道。
黄芪肖浅笑“急什么夜大小姐要是对我有恶意,早对我下手了,如今为师能不能安然坐在这儿与你说话儿,那都说不准。”
“师父,十一并非恶人”殷掠空重申道,在她心里,夜十一是世上最好的人,黄芪肖亦是她最好的师父,她并不希望这两人成为敌对“先前所作所为,纵然有与咱锦衣卫挂勾之事,那也从未损及咱锦衣卫利益半分”
“行了,夜大小姐是什么身份,我比你清楚,她的所作所为,其目的何在,这些为师也比你清楚。”黄芪肖今夜目的并不是想谈论夜十一,他转回正事儿上“多余的话便不说了,你听我的,明儿你给我乖乖待在衙门,要是嫌闷,找小辉玩玩儿,或者回来陪陪你叔。总之,不准你到山棚半步”
殷掠空见黄芪肖态度之强硬,又涉及夜十一,真是不低头也得低头了,她蔫蔫应道“是,师父。”
隔日十五,元宵日人山人海,元宵夜热闹非凡,夜十一确实半步未踏足盛会,只让人格外注意殷掠空的安全,结果得报,殷掠空待在锦衣卫衙门半步未出,她方真正安下心。
夜十一待在静国公府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连带着杨芸钗冯三也未踏出各自的杨府新冯府,这教有心领妹妹出去玩一玩的杨三少与打算让妻子带妹妹出门散散心的冯大各自纳闷不已,后得知夜十一并未参与盛会,两人不同地不同时地挑眉挤眉,好一番感叹。
同日午后不到未时末,今宁公主玩儿腻了,朱柯公主则因见不到想见的莫息而尽失兴致,两人很快起驾回宫,乐得黄芪肖一脸舒畅,只有俩小祖宗安然回到皇宫,他才能真正安生地过个节
俩公主一退出盛会,明知暗知者皆在同时齐动,瞬间百花齐放,人满为患的山棚很快起骚动,慢慢地竟演变成爆动。
待黄芪肖亲自安全将俩公主送回皇宫,再出宫回到盛会现场,还未到山棚,便听到各种尖叫声哭喊声,及京衙官差、锦衣卫堤骑镇压爆动的安抚声喝斥声。
黄芪肖亲自护送俩公主回宫,余红校尉留在盛会现场维持秩序,虽说公主走了,但人一多,事儿就多,你推我挤,难免发生口角缠斗,有官差堤骑在场震摄,他原以为不会出乱子,没想他进宫出宫一个来回,便有此变故
“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找到拼命喊游玩百姓镇定的红校尉,黄芪肖拉住满头大汗的红校尉劈头便问“怎么乱成这个样子”
“死人了”红校尉见到黄芪肖如同见到救星,却也因办事不力而有苦难言“连司业不连二爷死了”
“什么”黄芪肖瞪大眼,“连司连二爷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