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掠空刚回到土地庙,便被望眼欲穿的毛庙祝一个扑住熊抱。
殷掠空被毛庙祝抱得暖怀,笑着轻声道“叔,我回来了。”
“你这小子可担心死叔了”毛庙祝一掌拍在殷掠空背部,重重扬起轻轻拍下,方把殷掠空推出怀里,细细将殷掠空上下打量“瘦了,瘦了”
末了两个瘦了,他说得暗含哽咽之音。
殷掠空听得眼眶略红“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儿回来师父带我进宫,皇上金口御言赐升我为小旗了”
毛庙祝大喜道“真的”
“真的。”殷掠空重重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家毛丢果然出息了”毛庙祝高兴坏了,一路边带着殷掠空往庙后院走,一路碎碎念“对了,这么晚你用过膳没还饿不饿想吃什么家里还有骨头汤,要不叔给你热热不然还有葱香肉饼,还是先吃吃这个吧,管饱骨头汤也热上,配着吃省得噎着”
南柳隐在暗处看着听着毛庙祝一路叨叨,殷掠空一路听着嘴就没拢过的模样,觉得她家大小姐说得对,自殷掠空认了这么个叔父,还真是多少弥补了殷掠空自出生便欠缺的亲情。
趁着毛庙祝去给自已热汤温饼之际,殷掠空偷偷回到自个屋子,刚进门便试着唤了声“南柳”
南柳本就想殷掠空进门后便开口的,没想殷掠空比她还先开口,不禁脱口而道“毛小公子怎知是我”
“南张一进京城,便回十一身边复命,我自回京到这会儿也已整整一日,见过我师父,也见过皇上进宫出宫,十一关心我,她定然想知我详况。”殷掠空慢慢走近自暗处走出来的南柳,屋里没有点灯,她拿出火折子先点了灯,再道“我叔在厨房忙活,我们时间无多,我就简单说说。你回去同十一说,不必担心我,倘若有事儿,我不会同她客气。”
南柳回到静国公府清宁院,夜十一已在寝屋,只是未歇下,她在等南柳的回复。
南柳一到西厢,在寝屋外廊下候着的阿茫立刻在南柳近前掀起帘子。
南柳进屋直往内室,一见端坐内室桌边的夜十一便禀道“大小姐,毛小公子说,皇上在御书房金口御言,亲赐她为小旗。再者,浙江之事证据确凿,皇上大怒,当场便说要严惩,皇上虽未说要如何严惩,但照毛小公子听黄指挥使之意,姓蒋的浙江官员必死无疑,谢世子两年后欲调回京一事儿已无可能,大约还得降职。”
夜十一点头“可还说了其他”
南柳道“毛小公子还说,大小姐不必担心她,倘若有事儿,她不会同大小姐客气。”
夜十一闻言抿出一抹笑来,这一日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挥手道“去歇下吧。”
南柳应诺退下,阿茫也随之去歇息,今儿排到阿苍北室守夜,阿苍在屋里守着,北室在屋外黑暗中无形守着。
翌日内学堂下学,杨芸钗心中揣揣地前往忘返茶楼,同三皇子见面之事,她除了夜十一,是谁也没告诉,连昨夜里她三哥特意接她回府,她也没提上半字。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于此次会面,她是既觉得是她的一个转机,又觉得一旦与三皇子真扯上干系,于她于杨家而言,真真是福祸难料,最重要的是,她无法确定倘若她与三皇子相交,于大姐姐而言,到底是算好还是不好。
到忘返茶楼二楼雅间,三皇子早等在里面,杨芸钗忐忑不安地进了雅间,三皇子只带了一名内侍小旋子,她也只带了芝晚,见礼后两厢坐下,于客座面对面坐着,一时间竟是无言。
小旋子芝晚退至客座外临近雅间门口的桌几坐着,亦是两两无言,皆只安静地候着各自主子的吩咐。
三皇子不开口,杨芸钗想着夜十一要她以平常心待三皇子,襟危正坐了一会儿,她先开了口“不知三殿下约芸钗来有何要事儿”
“倘无要事儿,便不能寻杨小姐来此坐一坐”三皇子浅浅淡淡开口。
“芸钗并无此意。”杨芸钗应完,再不多言,一问一答的来回,让她在此刻略微明白了夜十一的意思。
大姐姐说平常心,也说三皇子的处境与她同是摸着石头过河,更说三皇子不同于余下三位皇子,大姐姐指的不是身份,也不是处境,而是心境
她家破人亡,先是孤身寄居静国公府,再是转认杨右侍郎为父,而他自小失母,更是失势,拖着一个病体长大,虽有外祖莫家支撑,至今年十二仍旧活得谨慎小心,不止东宫皇权,更关乎性命。
她步步为营,时时算计,努力傍得大姐姐此后靠,更为了大姐姐和已身野心时刻未曾松懈,他出身贵重,乃堂堂三皇子,然于宫里宫外,他又何尝不是步步为营,时时算计
自失怙恃,她便浑身是刺,只是这刺平常皆被她收起隐藏,他看似病弱认命与世无争,为在皇上跟前争口气不惜以身犯险,但那不过是他在所有人面前演的一出戏。
他演出了他的在意、愤怒、无奈、无能为力
他向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展现他的反抗他的刺,而这些刺并非他真正的刺,他真正的刺深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