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初在凌平湖夜家游舫之上,习二少瞧出他对夜十一不同,他亦瞧出习二少对杨芸钗的兴趣,那时
莫九笑了下,颇为苦涩,执壶倒了杯酒,再次饮空,酒杯嗒一声放下,如同他心上一根已快断的弦。
那时他还提醒习二少,说习首辅不会同意,让其万不可认真。
现如今习二少于新岁便要与时之婉成亲,纵心中仍有杨芸钗,习二少也未再寻过已成户部杨右侍郎之女的杨芸钗,借酒消愁看不开的那一个,反而是他
刚进忘返茶楼,戴着帏帽的夜十一不必阿苍提醒,便看到了大堂角落里的莫九,见到莫九桌面上放着的是酒坛,而非茶壶时,她也未有何想法,瞥过回眸,直上二楼雅间。
莫九也注意到了夜十一,控制不住目光追随着夜十一上楼的背影,直至看不到,他方默默垂下眼帘。
进了二楼雅间,夜十一坐在客座上,待跟着拿进来香茗茶点的小二出雅间,阿苍边倒茶边道“听闻近来两月,莫世子妃皆到处在为莫九爷相看贵女,借着戏台子相了几回,楞是没得莫九爷眼缘的。”
没得眼缘,那就是看不上了。
夜十一想着道“毕竟是莫老阁老的得意门生,又有探花进士加身,莫家也看重,现如今虽只是翰林院编修,往后的仕途却是不可限量。再者,莫九爷都年十八了吧,也该成家了。”
这样的莫九,相较莫家现今适龄并未成亲的莫家嫡庶子弟,简直就是所有站营莫家的豪门官宦眼中的金龟良婿。
“也就这般,莫世子妃方挑花了眼,本来是放话说,要在新岁习二少爷与时小姐大婚之后,将亲事给定下来的。”阿苍将茶杯递到夜十一手里,夜十一接过,她方慢慢再给自已倒杯“现如今看来,难。”
莫九之事,夜十一并不想说太多“行了,去看看她们到了没有。”
阿苍知趣停了莫九找媳妇儿的话题,起身便出了雅间,到楼下迎迎杨芸钗冯三。
莫九难得见到夜十一,偶尔远远见到,仅匆匆一瞥,实难解相思之苦,纵近前擦肩,亦无说话之机。
此时见夜十一上二楼,且身边只带了阿苍一人,夜家大车停在忘返茶楼外,车夫守着大车,阿苍一下楼来,一想到现二楼雅间里只剩夜十一独自坐着饮茶,他的心思便难以抑制地活络起来,有如水滴滚入油锅,一发不可收拾。
直冲到雅间门外,品优略担忧地看着他,他方略略回神儿,低声嘱道“你不必在此守着,让人看见不好,看对面或隔壁可还有空着的雅间,定下一间来,好生等我。”
品优知他家九爷心思,虽知九爷此举不太妥,却也不敢有违,只应声诺便回身往楼下去,到柜台同掌柜订一间邻近夜十一雅间的雅间来。
终归是读书人,莫九做不来推门便进的行径,站在门外敲了两声,传来里面夜十一清亮的“进来”二字,他才推开而入。
坐在客座里的夜十一本以为是茶楼小二,没想抬眼瞧去,竟是莫九,她愣了愣,接着起身福一福,问道“莫九爷有何事儿”
莫九回礼,继而走近,并未回夜十一的话,只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先行入了客座。
夜十一见莫九已然坐下,她定定瞧着莫九几息,末了跟着落座“方将见莫九爷是在大堂里独自喝酒,十一还在想着莫九爷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喝酒应当是到斜对面的怀畅酒肆才对,怎么到忘返茶楼来了此番莫九爷不请自来”
她顿了顿“难不成莫九爷是在等着这一刻”
自入座,莫九目光便片刻不离过夜十一那张精致明艳的小脸,听着她的声音,听着她并不转寰的言语,他莫名地想起被她一脚踢下水,她说他不会水一事儿。
“当初在华音阁水边,夜大小姐是如何晓得我不会水的”他文不对题地重提旧事。
夜十一摸不准莫九上楼来见她到底所为何事,不过他既不想直言,离杨芸钗冯三到的时辰也还有些时间,也是看在她上吐下泻时他还托杨芸钗给她送过一瓶药,虽说她没用过,搁一旁了,总归他的好意,她已收到。
就算是回他的好意,她此刻也得答上一答“当时莫九爷落水后的模样,着实不像会水的人。那会儿也是情急,倘你的小厮真来抓我,我还真挺麻烦,故也就高声试一试,哪里晓得,一语中矢了呢。”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是从噩梦中得知莫九不会水的真话,她是肯定不能说的。
但旁的么,夜十一觉得既然莫九送上门来了,她顺便说一说也不错“莫世子妃为莫九爷连请好几台戏,出出精彩,奈何入不得莫九爷的眼,莫九爷人中龙凤,凡夫俗子自看不上,但有一句,不知十一当说不当说”
“你”莫九只说了一字,觉得夜十一这般关心他的亲事,或许他并非一厮情愿,只这样略想着,他嘴角便止不住上扬,眉眼俱是笑“你知我”
“不是我知,而是阖京皆知。”夜十一纠正,直言道“莫九爷也已到该成家立业的年岁,相较起其他,挑最适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