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不管往后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夜十一未动,直视着莫息,清清冷冷地开口“倘天下与我为敌,我被逼至悬崖边,要么前进让敌人粉身碎骨,要么后退自已尸骨无存呢”
莫息未有迟疑,坚定道“倘天下与你为敌,我便与天下为敌”
他的毫不犹豫,他的坚定眼眸,他的温热掌心,夜十一不得不承认,她不无触动,心中温流淌过,温着她噩梦后越查越靠近真相越发让她冷寒的心扉。
但她尚有理智。
夜十一将拳头脱出莫息掌心,拳头也慢慢展开,安于桌下,双手互握,她已恢复往常平和面色“别说这样的话,你姓莫,我姓夜,都身处夺嫡漩涡之中,政权争斗自来难免血流成河,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我都明白,很多时候,时不待人,命不由已,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自去岁夜游凌平湖,距今已一年有余,也是夜十一与莫息第二次同游凌平湖。
犹记得那时的莫息仍是个不怎么深沉的少年,喜形于色,她做什么他都得当面问一句,而非似如今这般通晓她心思,好像她在他面前跟块透明的水晶一般,易让人看懂参透。
莫息早到,莫家游舫停在五子桥边,站在船头,迎着夜风,望着桥上那一盏又一盏的桥灯苑若火树银花般在夜幕下绽放,肆意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夜十一坐于舫中,直至夜家游舫靠近莫家游舫,莫息自五子桥灯盏中回头,视线落在她身上,他轻步缓跳上夜家游舫,她方慢慢起身。
他近前,她轻轻一福“莫大少爷。”
莫息还礼“你我不必如此。”
夜十一笑了笑,并不欲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
两人于舫中落座,已得隆冬确切消息的莫息知夜十一脾性,也不多废话,给永书一个眼神儿。
永书会意,立刻把手上盖着一层布的捧着之物放到两人中间桌几上去。
“瞧瞧。”莫息道。
夜十一伸手翻开盖布,露出盖布之下托盘之上的物什,被叠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一块布粉“蜀锦”
没有意外,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她语调中的浅淡无讶让莫息不禁一问“你早知道”
夜十一未有应答,只自袖兜中取出一小片碎布来。
莫息一眼认出碎布的材质,倒是小讶了一把“蜀锦你早知道”
“我本不知道,这是日暮下学前容兰郡主给我的碎布,她在帮我,是她给我的提示。”夜十一实言道。
“容兰郡主”莫息还真没想到在此事儿上,容兰郡主居然会帮夜十一,更没想到容兰郡主居然连这样的事儿都晓得,他不由感叹“鲁靖王之女,果非同凡响。”
然就这样非同凡响的容兰郡主,在前世,却最终死在自家长兄的多疑之中。
“她确是个聪明人,可她再聪明,她也从未防范过自已的家人,她太爱护她的家,太任信她的家人,以致于能看清所有外人的险恶,却无法明白有些血脉比蛇还要冷血。”噩梦中,夜十一记得,容兰郡主比她还要短命。
她死于难产,死时十九岁,容兰郡主则死在及笄之年,被鲁靖王世子用计毒杀而亡。
莫息闻言心下一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记得前世容兰郡主死时十五岁,还得六年,现如今她说出这样的明白话来,难道此时的鲁靖王世子已然对自已的嫡亲妹妹动了杀心
“我能知道什么”夜十一反问一句,不以为然道“都说生在帝王之家,尊荣多厄并存,然纵是如此,明知到最后一败,便会败得涂地,身家性命尽丢,可古往今来,仍旧有多少人想投胎于皇族,生而尊荣,存于多厄。”
她端起茶碗抿一口润润喉,尔后方接着往下道“鲁靖王同生于皇族,多年遭皇帝舅舅压制蜗居山东,容兰郡主为鲁靖王嫡长女,较之为鲁靖王嫡长子的鲁靖王世子,却是自小更得鲁靖王疼爱,不仅因着容兰郡主聪慧,更肖似鲁靖王,更因着容兰郡主那份身陷狼虎之地,却丝毫不堕皇族半点风范,与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临危不乱的绝尘气魄。”
莫息道“你是想说,慧者招忌智者招疑”
夜十一反问“难道不是”
“是。”这是事实,莫息反驳不了,知夜十一是从此中推断出来,他不再问为何,只顺势说道起鲁靖王一双嫡出子女“鲁靖王世子虽与容兰郡主一母同胞,却生来不足月,自幼体弱多病”
说到这儿,他想起三皇子。
鲁靖王世子是真的自母胎带出来的体弱多病,而他皇子表哥却非如此,先天与后天的区别,尽然产于某些人的贪心叵测。
只顿了顿,他接着道“两人仅差一岁,说鲁靖王世子为兄,倒不如说容兰郡主更肖似其姐。先时容兰郡主尚在山东封地,她在鲁靖王府中的真实地位,便隐隐要高于鲁靖王世子。当初皇上恩圣一下,恩准容兰郡主进京入宫学,鲁靖王百般忧虑,鲁靖王世子却是暗自窃喜。”
夜十一问“容兰郡主不晓得么”
“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