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日寺庙盛举浴佛会,送八宝粥给僧众,亦赠这日前去祈福添油的香客。
平日里静国公府便皆有香油钱添到普济寺,自已故的老静国公那辈起,每年这日更是亘古不变风雨无阻数十年如一日地添着,葭宁长公主嫁到夜家出宫立府后,也随着静国公府一并随上添油钱。
夜旭终归年纪小,今儿起得早,玩也玩累了,在夜十一怀里举着小胖手揉眼睛那会儿,夜十一便让奶嬷嬷抱夜旭回屋里去睡。
奶嬷嬷叶嬷嬷小心抱着夜旭告退,夜旭两大丫寰之一的真莲也向夜十一福身告退后,赶紧抢在前掀起厚重挡风的帘子,一同侍候着已被包得连张小脸都没碰到寒气的夜旭回屋。
榻上被夜旭玩得乱,迎枕小玩意丢得满榻都是,叶嬷嬷与真莲抱着夜旭一走,阿茫便收拾起来。
阿苍则被夜十一叫在一旁交代“每年浴佛会,母亲皆会独自谴人将添油钱送到普济寺去,今年母亲不在,我尚在守孝中不便出门,你与阿茫也不熟此中门道,终是神佛,亵渎不得。你亲到二婶院里一趟,照往年母亲添油钱的例,拿上一千两银票,让二婶安排,将添油钱一同交付府里的外管事拿到普济寺添上。”
阿苍应是,转身便去取钥匙拿银票,拿完便往楦桃院去了。
邱氏听阿苍说完,便点头道
“回去同大姐儿说,让她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了,绝对给她办得妥妥当当的”
腊月十二日葭宁长公主往生一周年,一大早夜大爷便带着夜十一夜旭前往夜氏祖坟拜祭公主亡妻,没想刚到,永安帝轻装简行的龙驾也到了。
拜祭完永安帝问夜十一“大姐儿都跟你母亲说了什么”
夜十一道“我跟母亲说,我会好好活着,活到寿终正寝。”
听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娃儿淡然轻道要寿终正寝,这让年已三十有一,却从未想过寿终正寝这个问题的永安帝微讶
“你就说了这个”
夜十一点头“嗯。”
只要她不再短命,能康康健健活到寿终正寝,她母亲在天之灵,必然是高兴的。
永安帝蹲下身,将小小软糯身子的夜十一抱入怀,轻轻摸着她后脑勺,伴着心疼软言道
“大姐儿不必担心,有皇帝舅舅护着,谁也不敢动你”
夜大爷也听到夜十一所言,送走永安帝的龙驾后,他郑重地对闺女保证
“大姐儿且安心,便是没你母亲,为父也能护你姐弟俩周全,让你们平平安安成人,再看你们欢喜嫁娶,为父此残生了了,也方有脸去见你们母亲。”
夜十一其实没质疑过父亲护不得她姐弟俩安然成长,只是世事难料天命难为,她所求的不过是不想重复噩梦里的早逝。
诚然永安帝与夜大爷都误会了她的原意,但这事儿说不得解释不了,她唯有在他们面前乖乖听着应着。
腊月二十三日小年祭灶,二十四日扫尘,过六日便是岁除夜。
岁除这日满朝文武同腊八那日一样,皆是休沐,只是这日宫里有岁除宴,倘在往年,夜大爷携同葭宁长公主也是要去了,今年葭宁长公主不在,夜大爷守节,便没去,只静国公与夜二爷到宫里去了。
宫里的岁除宴自上晌开始,到日暮吃完御宴,便算结束了,界时静国公与夜二爷肯定会晚回,夜家岁除饭也在这一日稍迟。
邱氏协助着夜太太一早都备好年礼,有些早早送了,有些则等着岁除一过,自元日拜年开始登门亲送。
到了静国公与夜二爷自宫里回来,已是戌时三刻,还没一家子团团圆圆坐下来吃了顿岁除饭,永安帝的节礼便下来了。
红底金边的精装楠木盒里,是一幅钟馗画像,意在镇宅驱邪。
每年的岁除节礼都是在岁除宴后,由内侍公公各行送到公候九卿府上,也并非是个官便人人都有的殊荣。
阖府隆重地接过永安帝赐下的钟馗像,和气生财送走内侍公公后,夜家的岁除饭方真正开始。
饭后开始守岁,试年庚还未开玩,府外便传来响彻连天的热闹声。
静国公知孙辈这会儿正是坐不住的年纪,大手一挥,依旧带了夜大爷夜二爷俩儿子到内书房说话儿,夜太太带着邱氏则坐镇屋里,看着孙子辈们个个引长脖子往外望。
夜太太笑呵呵“这有什么,不过是同往年一样,自宫里出来的摊仪队在城中驱邪了”
邱氏也笑道“小娃儿就是禁不住这样的热闹,便是看过,听到了也想再看看。”
杨芸钗今年是头年到京城,家本就不在京城,之前寄住堂叔家,也不过是邻近京城的小县城,哪里看过京城这样的大热闹,连今儿宫里来人,看那阵仗,她都险要吓得跪都跪不安稳。
这会儿只听着府外的欢庆热闹声,她连魂儿都透着欢喜。
倘她真能在京城攀上一门好亲事,这样的盛事,像今儿这样的荣光,不必像此刻这般只是沾光,她便能实实在在地得享
夜瑞瞧出杨芸钗难掩激动“钗表妹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