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自己孙子很快能醒来,澹台明光走路都是飘的,就那么飘进客房,帮大孙子脱衣服,移到地板上躺着。
最后一次出诊,乐韵没有再抱泡沫盒子,只提着装物品的背包,提溜出一只瓶子,装针玉盒,上工。
第一步,将瓶子里的药汁给澹台睡美人灌下去,然后再扎针,按摩,催动药力散向病人四肢百骸。
约过了十来分钟,澹台寻阳的手心脚心扎着的针四周渗出血丝来,最初只有细微的一线,很快越渗越渗多,血液颜色比正常血色要红艳,妖艳的红。
寿伯和澹一拿纸巾不停的印拭去血迹,妖艳的血持续十来分钟才转为正常。
逼出毒素,乐韵将医用针全部收回来,洗手,取一粒丹药喂澹台寻阳,确定丹药落进胃部,再解开她点的睡穴和麻哑穴。
“半个钟左右人就会醒来,你们守着,我在外面等。”搞定乐韵拍拍小手,提起自己的背包,迈着八字步儿去客厅。
澹台明光心情复杂,不知是跟出去陪小姑娘坐,还是自己等孙子醒来,最终对孙子的期待之情战胜理智,没有去招呼小姑娘。
寿伯快步跟上小姑娘的脚步,到客厅,他去帮倒杯茶,因为小姑娘体谅他,让他回客房等,他也没拂小姑娘的好意,回到客房等大少爷清醒。
澹一站在挨门口的墙根边,心情同样激动,大少爷若平安,将来不是大少爷是家主就是小少爷继承大业,无论是哪位嫡亲少爷继家主位,他们这些老家主培养出来的贴身护卫都是新家主近前护卫,如果是其他人继承澹台家主位,因曾经他们不是新家主的人,将来未必能得到善待。
小仙女说哥哥很快就会醒来,澹台寻欢喜滋滋的跑到哥哥身边坐下。
澹台明光也没有把大孙子抱回床上去躺,让人仍躺地面上,只帮盖一床毛巾被,他想见大孙子自己爬起来,自己去洗澡,他想见大孙子又能自力更生的模样。
寿伯回到客房,挨着小少爷身边席地而坐,静静的等着奇迹出现。
澹台家主在等他孙子,乐韵优哉悠哉的喝完茶,懒洋洋的合上眼睛,默默的测试自己的听力,试试有没长进,窥听一阵,发现听力略有一丁点的长进,对于二百米以内的细微声响听得更真切,比如,能听到一楼地面有一条暗沟有小动物在活动弄出细碎的悉索声。
乐小同学有闲心听声响,澹台家的四人视线里就只能看到仰躺着的病人澹台寻阳,生怕错过重要信息,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澹台睡美人静静的躺着,当个安静的美男子,过了不知多久,他平稳轻微的呼吸加重了点,就好像从睡梦中回神,数年没有动的眉毛与眼皮轻轻的颤动,手也动了动。
就如人在睡梦中想翻身,他无意识的挪了挪腰。
那一动,令紧盯着他的人欣喜欲狂,巨大的惊喜砸来,没人发出声响,反而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唯恐惊吓到即将苏醒的俊俏少年。
俊少年动了动后又是短暂的沉静,又过约一二分钟,他再次翻身,是真正的翻身,手脚移动,向一边侧翻。
那个侧翻并没有成功翻过去,翻到一半又仰躺下来,做个伸懒腰的动作,手臂作伸展状,然后他“啊”的重重的哈气,紧闭多年的双目徐徐睁开。
那双眸子黑白分明,迷濛、惺忪。
看到孙子终于睁开那双九年未睁眼的眼睛,澹台明光一动不能动,寿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心房里好像有万千朵烟花开放,朵朵绚丽。
澹台寻阳睁开眼,看到是比浅橘色还要浅淡的墙壁,以及一块橘色毛巾被和一条露在毛巾被外微微曲弯的腿,没有穿裤子的腿,白肤很白,也是气色不佳的那种病态白。
他眼睛能视物,但大脑有点迟钝,思维跟不上步骤,一时还不知思考,也没有喜怒哀乐,手臂向下落,视线无意识的偏转,望向身侧。
“阿阳-”沉睡多年的大孙子偏转头望过来,澹台明光再也控制不住,嘶叫了一声之后老泪纵横,喉咙里再也不出声来。
“哥哥,哥哥-”哥哥终于望过来,澹台寻欢惊喜的笑起来,往前一扑,扑向哥哥。
寿伯眼中泪花在打转。
澹一立在门口侧,站得笔直笔直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快,快得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一声压抑的痛哭,一声欢悦的叫声,两道声线冲进耳蜗,澹台寻阳尘封已久的、迟钝的记忆之门被轰然冲开,那些存于大脑里的记忆像洪水猛兽,一股脑的冲出,他仿若被电触了一下,惺忪双眼陡然清明。
当骤然望向身侧,入目的是一个很熟悉,但却鬃发发白的老人,那是爷爷自父母相继离世之后,爷爷将他和弟弟带在身边教养,朝夕相处多年,对爷爷的模样再熟悉不过。
就在那一怔之间,一份重量扑来,腰与手被环抱住,他机械的低头,望见一个小少年扑在自己胸前,仰着脸望着自己,那张脸,正是自己一母所出的弟弟。
澹台寻阳愣住了,为什么一转眼间,爷爷的头发竟然白子,弟弟也长大了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