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旭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说出“贪恋你的美貌”这样的话,萧琬珺一时恍惚,竟有些难以置信。
她心中陛下的形象一向高大伟岸,如同高悬天际的月亮。
他的志趣,应当系于天地大道、王朝兴衰。
像自己这样徒有皮囊、注定会衰老的凡人女子,于他而言应不过是路边草芥,微不足道。
可她没想到,距离神明般的第九境仅一步之遥的他,竟然也会如凡人男子一般,喜好她的美色。
而且,在他这话出口时,她心中竟未生出以往被他人觊觎时的厌恶,反倒不自觉地心跳加速,仿佛那高悬的月亮从天上坠落,落在她身边,终于可以被她掬在手中,揽入怀中。
“陛下,”冥冥中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萧琬珺鼓起勇气,正视顾旭的眼睛,缓缓道,“其实,您不必如此顾忌……您方才说,希望我去追寻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如今,我已立下功业,也不再需要承担照顾弟弟的责任。此时我唯一的心愿,便是能长久陪伴在您身边……”
在萧琬珺话音落下的瞬间,顾旭的身影已从书桌后的椅子上消失不见。
正当她疑惑陛下去了哪里时,他却倏然出现在她身旁,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琰儿,随我出去走走,可好?”
“琰儿”。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在萧琬珺耳边响起的瞬间,犹如一道雷电劈下,直直击在她的心头。
这是她儿时的小名。
自从她的乳母去世后,便几乎无人再这样唤她。
今日被顾旭提起,让她心生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掌心。
四周景物迅速模糊,仿佛坠入一个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中,所有一切都在飞速旋转变幻。
待到视野重新清晰时,萧琬珺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数百米的高空,俯瞰着宽阔宏伟的洛京城。
繁密的街巷交织成网,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远处看起来仿佛成了渺小的蚂蚁。城市的灯火散落其间,像是点点萤火,在黑夜中微微闪烁。
远处,宫殿那金色的屋顶在夜幕下熠熠生辉,在周围低矮房屋的簇拥下显得威严高大。
洛河如一条沉默的银带,蜿蜒穿行于城市之中,河面上泛着幽幽的光泽。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山脉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勾勒出一幅深沉的水墨画,宁静而神秘。
淡淡的浮云如轻纱般飘绕在身旁,清凉的微风阵阵扑面而来。
对于能够御器飞行的修行者而言,这样的场景可谓司空见惯。
然而,对于身为凡人的萧琬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既紧张又刺激的体验,与之前驾驭金属傀儡在空中飞行截然不同。
她的呼吸不由一滞,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回响,手指微微颤抖,几乎难以保持平衡。脚下的虚空带来阵阵眩晕,仿佛只要稍一动,就会瞬间坠落而下。
惊恐之余,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滑。
眼看着即将倾倒之际,她猛然撞入了一个如山岳般坚实的怀抱中。
“别怕,琰儿,”顾旭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现在在我的道则领域中,就当在平地上行走一样,不会摔下去的。”
似乎是他的声音给了她强烈的安全感,萧琬珺深吸一口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如他所说,脚下的空气似乎真的凝固成了坚实的土地,稳稳地承托着她的每一步。原先的紧张感渐渐消散,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涌上心头。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比他的道则领域更安全的地方了。
她不禁在心中暗想。
顾旭走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轻声笑道:“朕让你休假,你就不该想着去加班看奏折。走,咱们一起去看看这座我们共同建设起来的江山。”
…………
他们先是走到了洛河的上空。
望着河面涌动的波澜,萧琬珺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与顾旭相遇的情景——那时,她女扮男装,化名“齐琰”,看到顾旭在“元宵擂台赛”上力挫群雄,大显神威。
但最令她记忆犹新的,并不是他在登上擂台后的表现。
而是他站在岸边,面对台上修士们的种种招式,竟能了如指掌,做出如同预言般的解说。
“陛下。”她忽然轻声唤道。
“琰儿?”顾旭转头看向她。他的眼眸中映着万家灯火,显得深邃而明亮。
“您是否觉得,今晚的洛河,看上去很像‘万川归流诀’的第三式‘夜隐星潮’?”萧琬珺犹豫片刻,终于将心中的话轻轻道出。
“像,很像。”顾旭不禁笑出了声。
他清楚,放眼大荒,这或许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懂的比喻。
这套《万川归流诀》本属于大荒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天澜宗”。
四百多年前,在大齐太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