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2月17日晨
中国农历腊月二十九
四行团授功大会就在新兵训练营大操场上召开。
四行团全团官兵,除去在驻地外围和驻地及会场周边依旧武装警戒的两个护卫营步兵连外,悉数抵达会场。
入场仪式依旧保持着四行团特有的风格,四大步兵营和团部直属各部,按照早就定好的秩序入场,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全军卸甲,难得的不配带枪械入场。
会场的第一排坐着这两日受唐刀两口子邀请先行抵达的921师和三十八军以及22集团军104师的师、旅、团级主官,四行团团部以雷雄为首的四大主官皆陪坐于旁。
澹台云舒夫妻俩虽然也受邀参加,但老两口却并不愿和那些正襟危坐的将校们坐一起,用老澹台的话说“这些家伙除了程旅长还有点意思,其他人个个都是一脸严肃仿佛别人欠他们钱一样,和他们坐一起有个什么意思,我宁愿去听小何厂长找我唠叨经费拨付的事。”
老澹台自己跑去找军工厂自己那帮学生们坐一起,澹台夫人则去了医护连落座区域。
她抵达四行团驻地这段时间,时常去女儿工作的医护连帮忙,和小护士们早已打成一片,眼见她来,身着白大褂的小护士们将她围在中间,用自己孱弱的身躯给年近五十的澹台夫人挡住凌冽寒风。
太行山的北风再冰冷,澹台夫人的脸纵算冻得通红,那心也是暖哄哄的。
她可是知道,这些比女儿还要小两岁的女孩儿们,一样是远离家乡和父母来到这抗日前线,她们如此对她,主要原因或许不是因为她是澹台连长的母亲,而是,她们也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就像她前两天在医护连碰到的那个名叫庄大妹的姑娘,在给伤员换纱布时有些魂不守舍,把重伤未愈的伤兵疼得冷汗直流,进入工作状态一向严厉的澹台明月却极为少见的没批评,而只是让她先去休息一下。
澹台夫人一问才知道,这个在一年多前加入四行团的苏北姑娘,在半个月前,唯一的弟弟还生死未卜。
她弟弟是三营的一名中士,短短的一年时间,能从一名新兵晋升到中士,绝对是一名勇敢的兵。
可这位已经是副班长的中士在九龙山一战中负了重伤,是为了掩护自己班里的士兵,被一枚山炮炮弹在三米外爆炸震伤了内脏。
虽然团里已经想尽办法,甚至不惜用马车将其运过黄河送到长安最好的医院并有一名医生和护士全程陪护,但到昨日,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这名在战争中失去爷爷奶奶失去父亲的姑娘,即将又因为战争失去弟弟,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自己还在家乡翘首以盼的母亲。
“可怜的孩子”知道这位女护士遭遇的澹台夫人轻轻将精神恍惚的庄大妹搂在怀里。“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弟弟一定会好起来的。”
“婶婶,我好想我娘”庄大妹泪眼婆娑,将身子蜷缩在温暖的怀抱里,就像一只流浪经年的小猫。
弟弟的生死未卜以及对母亲的思念,让这个为复仇参军的坚强女子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脆弱。
“你就喊我澹台阿娘好了你们以后都是我的孩子。”澹台夫人搂着女兵,温柔的安抚。
来自母爱的安抚,创造了奇迹,仅过一天,长安那边来电,庄大妹的弟弟庄成林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那意味着这名四行团中士正在逐渐康复。
庄大妹的笑容重新浮现,澹台阿娘的称呼成为整个医护连女护士们专属称呼,澹台夫人也以此为傲,这个时候,她自然更愿意和她的女儿们坐在一起。
养尊处优的大家族主妇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她对四行团这支部队的观点改变,并不仅仅只是来自于丈夫和女儿女婿在这里,也不仅仅是四行团足够强悍。
待所有人按照划好的区域坐好,四行团授功大会正式开始。
最先颁布的是个人军功。
第一批三等军功获得者,足足有160人之多,既要念编制又要念名字,身为主持人的唐团座足足念了半个小时。
但160人能上台亲身佩戴上勋章的,只有90多人,还有60几人因为负伤或是牺牲,只能由其班长或是排长代领。
160人分成8列,把用原木搭制的偌大主席台站得满满当当。
为他们授勋的,主要是四行团几个营级部队的主官,以雷雄上校为首,加上另外两个陆军中校,五个陆军少校,每人负责一列。
军政部发给四行团的各级勋章也由三十八军白发将领这次抵达后一并带过来,这些荣获四行团内勋章的基本也都有军政部颁发的勋章,干脆,一人挂两个。
要的,就是这个荣耀。
很明显,不论什么材质,光从外观颜值上来看,四行团制作的鹰首军功章堪称完胜。
坐在台下的孔旅长听到一旁的夜承桓上校给其介绍说“团内军功章造型都是澹台大家亲自设计的”
堂堂少将旅长泪水都快不争气的从嘴角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