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简这话几乎说得惊世骇俗。
而那方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少将军,在这被俘获的两月来,已经听了太多的污言秽语,这时候他本身觉得自己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看着女孩声音里明明带着点不讲理的娇蛮,偏生揽住他的动作近乎是温柔的,他抬眼,又恰好撞进了对方带着笑的眼眸之中。
楚念的耳廓无法自制地红了起来,而他紧接着立刻开口,像是掩饰什么一般地冷声道
“本宫”
荣简低头,倒是纳闷,明明这位小将军都没有力气坐起,竟然还能不卑不亢地问出质问的意思来。
她心平气和地一点头
“是,本宫乃珅国长公主,沈荣简。”
她看着对方突然收缩了一下的眸子,显然是听过她的名字,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不少,这才慢吞吞地继续开口道
“楚将军,我用了半座城池,才把你换到我手中。”
她感觉对怀中对方的僵硬,便干脆又扶着对方,让他靠着榻上的枕,勉强坐定,她抽身站直,声音放轻了不少
“所以好好养伤,别辜负珅国的半座城池。”
荣简再低头看下去,终于发现这位小将军真真是老实人,被折磨了这么久,一张脸上的神色却依旧鲜明,荣简看着对方挣扎了半晌,一张脸从震惊惊讶到屈辱难堪又到坦然放心
荣简这楚怀慈是属万花筒的吗
她看着有趣,这位小将军虽然长了一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但也有二十一岁了,现下这般真情流露,估计还是因为他多年只混迹沙场,不管朝廷大事尔虞我诈的缘故。
她眨了眨眼,好整以暇地等着那方的楚念开口,果然,对方犹豫半晌,终于道
“感谢公主殿下大恩大德只是,怀慈想知道,公主殿下买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念的喉咙口差点涌上一句不会真的是图人吧的话语,他堪堪压下,斟酌着说道
“怀慈善战,只是现下腿被打断,可能需要休养多日而我其实并不怎么擅长兵法,以前在军中都由军师代劳,我跟着宫中的文官学过一点吟诗作曲,只是被他们所笑说”
他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都变得羞赧起来。
他终于发现,自己原来只会打仗,而现下要是腿不好,那唯一会的看家本事也没了,基本就和废人无异。
楚念边忐忑,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那位长公主殿下的神情,只看到对方眉头紧蹙,看上去似乎也在不喜。
楚念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他恨不得自己的腿立刻就能好,只要腿好了那他
荣简终于知道,自从楚念清醒过来之后,她隐约感觉到的那一点违和感是什么了。
眼前的青年苍白又虚弱,但是他的眸中,都隐约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想要好起来,想要复仇,想要重新站在沙场,成为那个驰骋战场的小将军。
也是这些念头,撑着让他没有崩溃。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按照原剧情来说,在这个点上,他的腿已经废了,行走都是困难,别说重回战场了,同时,他的黎国早就不要这个为他们开阔了疆土的少将军了,也是他们在其中作祟,捞了不少楚念作为货物辗转各国的银子。
所以,就和原著中那些吊着不让他死去的汤药一样,那把没有开刃的匕首也给了他足够多的希望,他们都是在给眼前的楚念一个虚幻的念头而已。
倘若虚像破碎,那楚念要么寻死,要么便会疯掉。
荣简愣愣地看着对方有些忐忑的眼神,明白对方这是在害怕他无法报答自己,但他却不知道,他早已没了可以报答的资本。
荣简只觉得牙疼,她半晌之后,伸手过去,几乎有些忍不住一样地伸手过去,带着万般的酸涩和难过
按了按对方柔软的头发。
楚念后面还想说的话一下子被压在喉咙中,他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发烫了,女孩子的手心温暖而柔软,带着那股在梦境中萦绕他身周的栀子花气。
半晌之后,他才无力地挣扎道
“殿下,我们如此,于理不合”
荣简深深地吸了口气,大脑风暴终于在这一刻复位,她看着对方毫无自知但却天生带着点湿漉漉的眸子,心中的某一块角落酸软,面上则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瞒楚将军,本宫生来薄命,从小便被司命预言活不过及笄之年,由此父皇皇弟都尤为为我担忧,而今年,便是本宫及笄,皇弟年幼,病急乱投医,找了司命算了八字,便寻到了少将军头上。”
楚念在听到眼前女子说自己薄命的时候便已经下意识地屏息凝神,而听到最后,看着对方无奈的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之前的喜服就是是”
荣简柔柔弱弱地一点头,接话“是,司命有言,苦楚将军为本宫冲喜延寿。”
她看着眼前楚念顿时变得僵硬的脸色,做全了这边的戏
“委屈小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