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拾味馆稍作休息后,蔓娘就准备好了热水,让二人洗漱。
李长博的手上还有伤,现在肯定不能见水,付拾一就自告奋勇帮他擦脸梳头。
看着付拾一熟练的样子,李长博还有些惊讶“动作竟是如此熟练”
总觉得,不像是第一次的样子。
付拾一笑了一下“嗯,我养父去时,也缠绵病榻了一段时间。家中没有旁人,都是我照顾的。”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个技术,还真不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我刚开始学验尸的时候,也不可能让我上手就干,于是就只能从给死者整理仪容开始做起。你是不知道,那些死者才是最娇贵的有些时间长了,皮肤太脆弱,下手稍微一重,皮就下来了”
往事不堪回首,付拾一只想给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李长博听得面无表情。
本来还想感叹一下付拾一的命苦,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怪命苦的。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压不住他心里的愉悦感。
李长博于是认真思量难道我竟是如此容易满足之人
付拾一小心翼翼将李长博脸上的脏污都擦掉,又给他擦了擦手,将那些凝固的血迹都清理掉。
这样除了包扎伤口的纱布之外,其他地方就都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最后给李长博梳头时候,因为工程量不小,所以干脆付拾一就和他聊天“那时候你怕不怕”
这个问题,李长博的答案十分实诚“自然是怕的。”
怕再也回不来,怕再也见不到他心中挂念的人。
付拾一唏嘘“我也是吓死了。都不敢想,你要是回不来了,我可怎么办”
也许是心理阴影太大,所以这一瞬间,李长博脱口而出“改嫁”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付拾一感觉李县令这话充满了怨念。所以他是希望我改嫁,还是希望我不改嫁
李长博则是尴尬一不小心就将这话说出来了。
“改嫁就算了吧。”付拾一幽幽叹息“我这还没嫁呢。你要有什么,搞不好人家以为我克夫,说不定再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
她揪了揪李长博的头发,语气郑重“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别给我找这个麻烦事了。”
李长博勉为其难的应了“也可。”
不过,他疯狂上翘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付拾一将李长博头发梳好,用发冠束好,这才后退一步,低声感叹“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写出赞美头发的诗了。”
面对这样一把又黑又亮的头发,付拾一表示羡慕、嫉妒、恨都是加班狗,为什么掉发的好像只有我
收拾完了之后,付拾一其实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挥挥手,没什么感情的告别“快回去吧,太夫人还等着呢”
李长博看着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无奈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尖,说出来的话却温柔而宠溺“洗一洗再去睡,别着凉。咳嗽才刚好。”
付拾一也是这个意思洗过热水澡之后,就可以干干净净的滚上软软的床了蔓娘都用汤婆子把被子暖上了
李长博前脚刚走,付拾一后脚就把自己投入了大浴桶里。
考虑付拾一的情况,蔓娘将水准备得稍热一些,很快付拾一就泡出了一身的汗。
等到感觉每个毛孔都好似张开,付拾一这才从浴桶里爬出来。用热毛巾将头发擦干,直到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滚上床去。
身体疲惫到一定程度,其实真的是闭上眼睛就睡着。
阿玫刚将被子替付拾一盖好,就听见了她小小的呼噜声。
她和蔓娘悄悄退出来,忍不住感叹“小娘子肯定累极了。蔓娘,咱们给小娘子多做点好吃的。”
蔓娘低声应一声,转头去厨房吩咐张春盛,让他用砂锅炖上一锅竹荪老母鸡汤,什么时候付拾一醒了,什么时候喝。
付拾一这头睡得正香,那头李长博已经在太夫人那儿挨了半天骂了。
只不过,当杜太夫人骂得差不多了,定睛再一看,李长博已经打起了盹。
杜太夫人当即就想将自己手里的杯子砸在李长博的脑门上,可看着李长博那疲倦样子,到底最后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放下了,不耐道“滚回去睡觉滚回去睡觉”
花嬷嬷将李长博推醒,而后又叫小丫鬟将他送回去睡。
回到杜太夫人身边,花嬷嬷就瞧见杜太夫人正用帕子按着眼泪呢。
花嬷嬷吓了一跳“太夫人这是做什么”
“你看他手上那布没有分明受伤了,还什么都不肯说。”杜太夫人虽然吊着眼泪,可语气还是埋怨和凶狠的“从小到大,就没不让人操心的时候”
“还当我老了,闻不到那药味了”杜太夫人轻哼道,“要不是我心软,倒要好好审问他,这几日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往家里报个平安都那么难”
花嬷嬷抿嘴偷笑“是是是,您最心软了。也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