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的手竟一下子被秦夙的手拉紧了。
长榻上的人豁然睁开眼睛,江琬就感觉到,这一瞬间,自己仿佛跌入了迷世的深潭中,重重波澜卷起星光,要共她沉沦。
她下意识地要挣扎,不料秦夙的手忽然一用力。
江琬猝不及防,便被他拉得合身往下一扑。
秦夙张开双臂将她接住,不等江琬再有反应,忽地又一翻身,他们的姿势便颠倒了。
江琬被他环着躺在榻上,后脑枕着他的一条手臂,鼻翼间闻到的全是他清洌冷肃的气息,可偏偏,他的体温又高得吓人。
这个贴近的姿势,甚至还能使江琬清晰听到他过分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
每一声都急促有力,像是火山之下,岩浆的翻滚,又仿佛是绝地之中,困兽在踱步。
踱步的困兽绝不是因为悠闲,那只是它在为关键时刻的殊死一搏而做准备罢了。
不对劲,秦夙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还是江琬首次在他身上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危险气息。
就是初次相见,他们尚且陌生时,秦夙也没给过江琬这样可怕的感觉。
他这是怎么了
江琬的心跳也不由得剧烈起来,她没忍住,有些慌道“你阿夙,你这是怎么了”
谁知,这不问还好,一问,秦夙立刻将脸上面具扯下,俯身就往她嘴唇处凑过来。
江琬“”
心脏狂跳,几乎就要跳出了胸腔。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了,眼看着那薄唇就要覆上,忽然间,秦夙一只手紧捏成拳,就在长榻空隙处重重一捶。
砰
长榻震了震。
终究,他的嘴唇也只擦在江琬嘴角,一触即离。
最后,他直起身,放开江琬。
而这个时候,江琬也清楚看到了,他的眼眶不知在何时,竟通红成了一片。
不,不止是眼眶,他整个眼睛,都充血般红了
红得直似是要滴血一般。
而就在他的眼角,一点晶莹反光,那是什么是泪光吗
她、她看错了吧
江琬怔住,一下子,世间万物的所有声音仿佛都在耳边远去。
包括她自己失序的心跳声,屋中二人略显重促的呼吸声,屋外萧萧的风声,以及草木摇动的声音,还有更远处更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是钟太医他们熬好药回来了
江琬陡然惊醒,猛地就翻身坐起。
秦夙微侧耳,显然也听到了那几道正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便抬手一吸,将之前扔到一旁的面具又吸回掌中,然后扣到脸上。
接着,他一拂衣摆,端坐回长榻。
然后呢,挺有意思的是,这整个过程中他虽然一直都是一声不吭,可坐回床榻后,他又紧挨着江琬。
所以,他刚才究竟发的什么疯
江琬哼笑一声,本想站起来,不与他同坐。
可对上他的视线,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她的腿又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偏不肯挪动分毫。
最终,江琬没奈何一叹,还是低声再问了一遍“你怎么啦”
秦夙静默了片刻,声音极轻,又极郑重地说了一句“琬琬,对不起。”
“什么”
“你为我画生字符,如此损伤自身,我却还同你闹脾气。是我不对,我不该生你的气,我该气自己无用才是。”
说话间,他心口黑气翻滚,眼看情蛊又要发作。
原来,之前江琬滴血为他画生字符,他意识里竟是知道的。
只是当时他状态特殊,虽然心里知道江琬在做损伤自己的行为,也极度渴望挣脱出来阻止江琬,可偏偏那股邪气的余波牵扯着他,竟使他分毫动弹不得。
他最怕当时的自己如果控制不住那股邪气,那邪气再爆发出来扑击江琬,以江琬的功力,却是不可能抵挡住那种程度的邪气的。
如此一来,他只得先对付那股邪气,直至力竭昏倒。
而本来还觉得挺感动的江琬,通过望气术看着秦夙心口黑气的翻滚,一下子又哭笑不得了。
秦夙这真的是,变着法子地送分给她刷吗
可经过之前的国子监诛邪,一时片刻的,她还真不缺自由点呢。
没办法,拈花指再来一遍。
江琬道“真觉得自己错了吗真要有悔过之心,你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好吗你的蛊虫又发作了,你感觉不到吗”
秦夙“我不痛,琬琬,你痛么”
江琬“呵”
系统“你成功控制异品灵蛊情劫,获得自由点5。”
拈花指收,便听外间敲门声起“江娘子,药熬好了。”
是钟太医他们终于来了,江琬赶紧说“快请进。”
门是虚掩的,这边江琬才刚说了请进,那边一名医官就推开门。
钟太医端着一个托盘,率先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