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一旁躲风雪的衙役听到陈县令的喊声,立即从两侧跑出来应声道“老爷,老爷”
“老爷,我们在呢”
“啥事儿啊老爷”
陈县令努力抑制寒冷促使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去找找带出来的冬衣与棉被,还有多余的大伙儿都分一分。”陈县令记得吴娘子应当是在出发前准备了不少棉被,吴娘子向来是个心细且考虑全面的人,哪怕她预料不到会有风雪到来,那吴娘子也会留一手准备,至少棉被在逃荒路上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陈县令心想,即便冬衣不够大伙儿分的,那棉被一家分一床应当也是够的吧
如果说没有陈县令后面那句话,这些衙役也会去找冬衣、棉被,但指定心里不会那般心甘情愿罢了,更有甚者可能会在心里嘟囔“有钱有权就是好啊,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天冷了有棉衣有大棉被,咱们只能躲在犄角旮旯硬扛啊”但是有了陈县令后面那句话,众衙役立马就来劲儿了。
这人呐,你只有跟他说厉害之处与他利益相关的事儿,他们才会把这事儿真正放在心里去,真正去尽己所能地去做。不然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凭啥要用心去做呢当然,他们是底层,他们不能不去做。但是你不能要求他们很快就做到吧那他们就是没那个能力怎么办呢你最多也就是低咒一声,自认倒霉
所以,一听到陈县令的话,众衙役那表情便显得精彩纷呈了。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激动、欣喜,少数人在心里嘀咕为何陈县令像吃错药一样。毕竟,陈县令难得做一回人,实属不易啊
“哎老爷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去找”
“老爷心善,我们指定将这事儿给您办的又快又好”
“走走走,没看到老爷冻的不行了”有个衙役作势将人都赶走,然后一脸谄笑地对陈县令说道“老爷,外面风大雪重,您先回马车里等着,待会儿我们就把棉被、冬衣给您送过去”
“嗯。”陈县令又恢复到往日惜字如金的时候,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往马车处大步走去。再不躲在车里,他马上就要冻死了他往日的威严与脸面可怎么办
若是衙役能听到陈县令的内心独白,一定会讽刺的地说“就你,还有威严可别侮辱了威严这词儿了吧”当然,他们只敢在心里吐槽罢了,面上那可是不敢说的
陈县令端着架子略显僵硬地走出一段路之后,耳朵听身后那些衙役已经吵闹地走远之后,陈县令这才做贼心虚地迅速扭头确认身后没人之后才小跑着往吴娘子与陈乐毅所在的马车跑去。
再不快点儿他就要冻死啦看来当个有用、有脸面的人可真是不容易呀
此时,王老爷子那边儿。
由于王老爷子这没有车,所以平日都是露天睡大觉,也正因为这样,王老爷子这一大家可以算是最先感知到风雪来袭的人。
“娘,娘怎么办呀,小丫浑身都在发烫”大丫一向沉稳的性子,在拿手触摸到浑身发烫的小丫时便绷不住了。
王孙氏被大丫的哭喊声吵醒,许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缘故,有些不耐地拧着眉“怎么了大半夜哭丧呢”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往日的王孙氏万不会这样说话,她也不敢。许是还未从混沌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所以便展露出她从未表现出的情绪来。
大丫也是被王孙氏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愣住了,半晌回过神来也没有再纠结为什么她娘会这样,而是指着小丫对她娘哭道“娘,娘你快看看小丫,小丫”
“小丫咋了”王孙氏顺着大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丫的小脸都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嘴里还不住地呢喃着什么。
王孙氏见小丫这幅样子,瞬间吓得一激灵,脑子也立时清醒了。待清醒之后,王孙氏竟才发觉天上竟飘着雪
“老天爷,我说怎么感觉这么冷怎么,怎么就下雪了呢”王孙氏呆呆地看着天空,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大丫见她娘根本不再关注小丫的情况,立即上前抓住她娘的胳膊晃了晃“娘,娘你快看看小丫啊,小丫看着很难受咧”
王孙氏这才将眼神从天上不住飘落的风雪移开,然后看着小丫心慌慌地嘟囔着“不行不行,这个世道要乱了啊这老天爷不给活路,现在又要夺走我闺女不行不行,不能夺走,绝对不能”一面语无伦次地嘟囔,一面弯腰抱起小丫就往外冲。
大丫见她娘情绪不大对劲儿,立时扯着嗓子喊道“娘娘你抱着小丫往哪儿去”
王孙氏一面脚步匆匆地抱着小丫往外跑,一面不忘回一句“我去找张神婆,你就别跟来了”
张神婆在傍山村一直是个不提起就不会想起,但一提起就让人唏嘘不已的人物。要说这张神婆实在是有些奇怪,整日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裳,好似她一直没换过衣裳似的,但是要说没换过,可是那衣裳每日看每日都焕然一新,一点也没有陈旧、破败和脏污的感觉。
村里爱闹的小孩经常被大人拿着张神婆来吓唬,久而久之张神婆在村里便成为孩子们心目中罪大恶极、凶神恶煞般的老巫婆,但其实,张神婆的存在感很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