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记得他在念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他考试只考了99分,那次半个班的人都是100分,他深受打击,回家以后哭了一晚上。
当时正值大哥出国留学前夕,别的大哥都不担心,就担心他,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念念,哥哥跟你约定一件事好不好”
周念问是什么事。
大哥说“你要是遇上什么让你伤心沮丧的事,你可以找我倾诉,或是找别人,但是一次只准说十五分钟,最多说三天,在这限定时间里,你尽情发泄,发泄完了以后就打起精神,不要再陷在负面情绪里。”
“来,我们拉钩。”
这个约定对彼时对人生全无了解的小周念来说影响深远。
直到今日。
他长到17岁,沈叔叔的事就是他最丧的一次了。
持续时间也久,丧了好几回,这回又丧了一星期。
周念才终于又重新振作起来,投入日常生活之中,那总不能整天戚戚哀哀的吧
今天他说要去同学家玩,妈妈问是不是沈峤青,他说不是,是聂巍,妈妈对聂巍有点印象,问“是上次来给你送笔记的那个男同学吧我记得是个beta。可以,挺安全的,去找他玩吧。”
“你该多交几个朋友才是。”
周念已经想好了到聂巍家是什么安排,先玩个半个小时,再写作业,写好作业,对一下答案,继续玩,晚饭前回家。
但真到了以后,聂巍竟然也安排好了,先领周念参观了他技术宅的房间,然后直接掏出了一盒新乐高,火箭款的,让周念陪他一起拼乐高,指挥说“今天下午我们争取拼完。”
周念“啊啊”
聂巍“你该不会拼不来吧”
周念逆反“谁拼不来了”
周念书包拉链都没打开。
就坐在那拼了四五个小时的乐高,拼的精神恍惚、手指酸痛,两个人全神贯注地干活,偶尔交流一两句,其余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还没弄完。
周念跟家里打了个电话,在聂巍家吃过晚饭,接着跟他一起拼乐高。
两个人铆足劲,又花了三小时,终于拼成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目光之间流转着彼此的感动。
聂巍说“谢谢你。”
周念看他家有相机,说“给我跟这个火箭一起拍张照。洗成照片给我行吗”
聂巍说“一起拍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火箭两边,让聂巍妈妈过来帮忙给他们俩一起拍了照片,当场打印出来送给周念。
周念揣上照片,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去了。
这时候,他才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合着他白给聂巍打了一下午的工,就管了一顿饭。
聂巍的态度对他好多了,跟春风化雪似的,已经把他归为了好伙伴,不嫌麻烦地送他下楼。
聂巍住在一个老小区,看上去得有二十多年历史的居民楼,他家面积不算小,目测有个一百五十平,装潢有点旧,但在市中心地段,价格绝不会便宜。
他父母周念今天也见到了,都是beta,爸爸是教师,妈妈是工程师,都是很和蔼可亲的人。
聂巍只送到他楼下,帮他开了个门,说“我就不继续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周念“哦。”
周念正要走出门,聂巍又问“我还有别的乐高没拼的,下星期你还来吗”
周念说“下星期我跟别人约了有事,去不了,下下星期吧。”
聂巍嫌弃地说“你应酬那些庸俗无聊的人不会觉得浪费生命吗不如来跟我一起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嚯周念服了“你这个人也太会自作主张了吧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讨人嫌,没朋友,知道吗”
聂巍闭嘴,停顿了下,说“我还不稀罕跟那些人交朋友呢。我觉得你也是时候该精简一下自己身边的朋友。你没有听说过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朋友越多的人越孤独。”
“你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他们之中能有几个算是真正的朋友呢”
周念被问住了。
他就是喜欢呼朋引伴、众星捧月,说得不好点,其实还是满足他的优越感。
也就现在成了oga,他不是很敢成天跟好几个aha混在一起,渐渐成了独来独往的样子。
一星期平淡无奇地度过。
到了周日,电影首映礼的日子。
罗鑫早早地准备好了,他今天早上6点就起来洗澡,吹头发,光是弄他头上那几根毛就弄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才把自己弄成看上去最帅的状态。
为了这次跟周念的“约会”,他还买了一双八千块的新球鞋,供起来一直没穿,现在才剪掉吊牌穿上脚。
罗鑫提前半个小时到约定地点。
周念晚了十分钟,姗姗来迟。
罗鑫远远地看到周念的身影,马上露出个笑,冲他挥手,还没笑两秒呢,笑容就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