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噎了下,“自立门户这长辈还在,怎么由你们自立门户”
边上那些妯娌小姑也嘀咕起来,“封了个硕人,就可以目无尊长了吗家里长辈不必伺候,竟是要在外单过,这是哪家的规矩”
绵绵哼笑了声,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哪能不知道,与其她们憋得难受,不如自己把她们要说的都说了,便道“我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嘛,哪里像你们,一个个大家闺秀,有礼有节。说起长辈跟前要孝顺,先前母亲不是说要再添几个女使婆子吗,这钱我出了,或买或雇,挑几个伶俐的代我伺候也是一样。”
刘氏顿时一顿阴阳怪气,“封了诰命,果真不同了,想是连晨昏定省都可省了,难怪人人想当诰命呢。”
绵绵说是啊,“封了诰命,就没人敢对我不恭了,连见官都不用下跪呢,要是有人言语上再敢污蔑我,我就能命人掌她的嘴。”说着浑身舒爽,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当上诰命这么好,长嫂,二嫂,两位哥哥的官职都不高,才刚够着七品。不过勤勤恳恳再干上两年,万一哪天立下了功勋,二位阿嫂封诰也指日可待了。”
她跟前的荟儿装出懵懂的样子来,转头问自家娘子,“硕人是郡君里头第二等,要想妻凭夫贵当上郡君,那二位公子少说也得晋升四五品上吧”说罢啧啧,“可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向氏和刘氏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两个小姑子也讪讪的,既是鄙夷,又是眼热。这申氏开了捐诰封的先河,等着瞧吧,往后上京城中的诰命可不稀罕了。不管什么人,只要肯花大价钱,从最微贱的商户一跃成为诰命夫人,也就是一眨眼的光景。
不服归不服,好像也只能认命,谁还能追着她讨要那些有去无回的钱
向氏和刘氏交换了下眼色,彼此心领神会,将视线转到了宋夫人身上,蹭过去叫了声母亲,“三妹妹说了,让咱们划账来着。母亲先前不是从她那里得了二十万两吗,就算撇去咱们和您自己亏的,您还剩八万两呢。”
宋夫人看她们的眼神,简直像在看催命鬼,哂道“你们这上头倒算得清楚,既然如此,往后公账上不发你们两房的月例银子了。你们的郎子如今都有官职,也有俸禄,养活你们是他们的责任,和我们做爹娘的不相干。”说完便转身往后院去了。
这却不得了,他们两房的人口多,妾室、子女、女使婆子一大堆,每月的月例加起来少说也得六七十两,凭着男人的那点俸禄,实在是杯水车薪。如今婆母要做甩手掌柜,急得她们蹦起来,这会儿也管不上申氏当什么诰命了,匆忙追上去,边追边道“母亲母亲,咱们再商议商议”
留在前厅的绵绵和陪房悄声笑起来,其实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置信,就因那十二万两银子,她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诰命夫人了
姜嬷嬷却觉得应当,“那可是十二万两啊,我的娘子您知道外头庄户人家一年多少嚼谷吗,说话儿捧出去人家十几辈子的吃穿用度,这是闹着玩的”
荟儿却说值得,“早知道花这个钱能当上诰命,非嫁进伯爵府干什么。先捐个郡君的封号,就不是那些高门挑您,是您挑那些高门啊”
蔚儿则想得更长远,“往后娘子有了儿女,再和商贾牵扯不上关系了,爹爹是伯爵公子,阿娘是诰命夫人,好姻缘紧着咱们挑,想想就叫人高兴”
所以这种好事捂不住,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上京,人人赞赏她虽是商贾出生,但慷慨大度,乐善好施,各府派来道贺的自然络绎不绝。绵绵又是个不局促的性子,她在潘楼设宴答谢了贵妇们,因着今时不同往日,一向走一步看三步的贵妇们倒很喜欢她的爽朗,再加上她家那个郎子,进来拱手酬谢的时候,笑得比自己做了官还要高兴。大家暗里也感慨,这样奇特的夫妻组合,想来伯爵公子日后是不会再纳妾了,女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种成功。
待应酬结束,绵绵方抽出空来,回张家给长辈们请安。正好趁着寄柔出嫁在即,约上姐妹们好好组茶局说话。
大家在岁华园碰头,妹妹们虚头巴脑向她道贺“没想到表姐竟是咱们之中第二个封诰的,恭喜恭喜”
绵绵毫不忸怩,朗声道“因为我有钱啊,往后上京的诰命可有市价了,十二万两一个硕人。”
太夫人失笑,“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既封了诰命,就要有诰命的体面,言行举止要得体,再咋咋呼呼,会惹人笑话的。”
绵绵无赖地咧嘴,“我在家才这样,上外头去也是很有款儿的,外祖母没瞧见罢了。”说着又来问至柔,“你出阁有阵子了,苏郎子对你好吧”
至柔含笑说很好,她可算姐妹之中嫁得最舒心的一个了,苏润清人品贵重,开国公夫妇又是极和善的人,难怪当初尚书左丞的夫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说孩子到了公府上,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肃柔看着妹妹,见她相较以往更显从容端稳了,脸上那神采,是安富尊荣才能作养出来的,暗里很为她高兴。
眼看寄柔的婚事就在眼前了,王攀也从泉州赶回来预备大婚,大家给寄柔添了妆奁,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