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硬来不得,难道靠几句打骂,就能逼着黎舒安和晴柔圆房吗尤其黎舒安那样阴沉的性格,你越是逼他,可能他越讨厌晴柔,如今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倒成了一桩千古难题了。
晴柔愈发觉得窘迫,却还是老习惯,上来便先自责,“是我没有手段,不懂得如何讨好郎子。”
肃柔说不是,“这种事如何要你去讨好咱们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过门也是正经当新妇,夫妻和敬是应当的,却不是要你去刻意逢迎他。他既然娶亲,就应当知道怎么经营好一桩婚姻,而不是把妻子迎进门,摆在那里干看着,你是嫁他为妻,不是与他结盟。”
大家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事太过荒诞,婚前确实看着黎舒安冷情冷性,满以为是因为陌生所致,婚后总会好起来的,却没想到如今成了亲,就这样冷淡着晴柔。这下子清官难断家务事,管天管地管不到人家闺房里去,接下来该怎么办为好,大家都茫然了。
晴柔呢,到底不愿意把房事拿到众人面前细说,实在怪丢脸的,便含糊道“再过阵子吧,时候长了,总会好起来的。”
至柔问“他是不是还忘不掉前头那个坠马的姑娘”
晴柔抬起眼来,其实她不是没察觉,只是不敢往那上头想。男人有个把红颜知己,或是在外头沾花惹草,好歹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人,既是活人,就有办法对付。就怕他心里装着的是牌位,那任你通天的本事,又怎么和一个死去的人比高低
她愈发要哭了,捂着眼睛说“天爷,可不是坑死人了”
简直像咬了一口果子,发现虫子只剩半条,真是恶心得人不知如何是好。大家只能来宽慰晴柔,说眼下只是揣测,暂且当不得真。
尚柔忙来给她掖泪,劝道“快别哭了,回头哭肿了眼睛,祖母跟前不好交代。人要往前走两步,再往后退一步,同好的比让你糟心,同我比却也不算坏。起码黎郎子是个活的,遇见什么事,还有个商量的人。”
晴柔惨然看了尚柔一眼,“长姐,我们合该过这样的日子吗”
其实这事要是放在至柔身上,处理起来很简单,潘夫人不是个囿于世俗的人,她能做这个主,让女儿和离再嫁,但晴柔却不行。晴柔的生母不得宠,父亲好面子,绝不会因她让张家蒙羞,所以晴柔的出路只剩硬熬,除非黎舒安能够回心转意。
大家颓然坐在廊亭里,为她抱不平,却也束手无策。晴柔定了定心神道“往后我会对他更体贴,人心总是肉长的,总有一日会打动他的。”
不过也再三叮嘱,不能把这事告知祖母,祖母今年冬天身体一直不大好,别再因这种事让她烦恼了。
众人都应了,转眼到了午饭时候,从廊亭里挪出来,三三两两往花厅走。走到半道上的时候绵绵扯了扯肃柔的袖子,“刚才只管说三姐姐的事,二姐姐,我在伯爵府也过得不好。”
肃柔微讶,“怎么了宋郎子不是对你很好吗”
绵绵撇了撇嘴,“那伯爵府闹了大亏空,前两日婆母竟说要向我借二十万两周转,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还有那些妯娌姑嫂,如今假模假式和我往来,今日说这家缎子好,明日说那家胭脂好,我为了笼络她们,不知填了多少进去。我现在想想,是越想越亏,昨日和宋明池大吵了一架,问他究竟是为什么娶我,他只管在我跟前说好话,这汉子,也是个不顶用的。”
肃柔觉得无奈,果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新婚都不久,还未过上三个黄梅四个夏,问题就都凸显出来,这一辈子漫漫长路,要走完何其艰难。
“那二十万两,你借了吗”
绵绵耷拉下了眉毛,“既然开了口,我哪里能不借,还指着在这个家过日子呢,不好驳了公婆的面子。可我心里不高兴,像遇着了强梁,这钱拿得不情不愿。”
绵绵这人,小钱上头可以很大方,但通共四十万两陪嫁,刚过门两个月就被坑了一半,立刻便敏锐地察觉不对劲,这开国伯府,是拿她当冤大头了。
肃柔叹了口气,“借出去的钱,怕是要不回来了,现在要提防的,是他们打剩下那些陪嫁的主意。快些把现银换成稳妥的交引,茶盐丝帛、香药犀角都行。或是置办房产田地,到时候他们再提出,你也好有个托词。”
绵绵还有些迟疑,“我不是没想过,只怕手上没有现银,过起日子来不方便。这样吧,留个二三万两活用,余下的全都置换了。”
她是使惯了现银的,加上宋明池没有功名、没有进项,靠着公账上每月给的月例,根本不够开销,思来想去还是得留些,总是手上有,进退都不心慌。
肃柔说也好,其实绵绵生在商贾之家,对银钱的处置很有见解,未必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自己也不过顺便提上一嘴,最后那二十万两银子怎样划分,还是要她自己拿主意。
一行人往花厅去,如今郎子们都已经完婚,是自己人了,可以不必再拿屏风隔开,男女各坐一桌,转头就能看见黎舒安。暗里打量,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倒一直是文质彬彬模样,但谁能知道竟生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