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不是念儿让人送来的,是我”
尚柔说“我知道。”
舍娘愈发不解了,手里的身契往前递了递,“女君既然知道,做什么还要把这个给我”
尚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把身契赏了你,你就再也不是念儿口中尘土一样下贱的人了。她如今有底气,是因为早就放了良,自恃高人一等,我不愿意她话里话外压你一头,世上人人活得不容易,做什么要被她如此作贱呢。”
舍娘听着,眼里顿时涌出泪来,托着身契哽咽道“女君,我六岁就被爹爹卖入勾栏,这些年从来没有活得像个人过。我原以为女君把我买回来,是为了取悦郎主,却没想到女君以这样的心待我,我往后一定誓死报答女君,为女君做牛做马。”
尚柔笑了笑,摇头道“我跟前不缺使唤的人,也用不着你做牛做马,不过想让你活得有尊严些,也不枉来世上走了一遭。”
舍娘终于号啕大哭,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渗出来,浸湿了那张身契,至少这一刻是真心实意感动着。
尚柔说好了,“别哭了,安哥儿正要睡,别惊了他,你且回去吧”
舍娘又千恩万谢一番,这才从上房退出去。
尚柔看着她走远,边走边拭泪,那背影也有孤寂之感,一时感慨万千。
边上的祝妈妈道“大娘子看,她往后真能和您一心吗”
尚柔也不敢笃定,喃喃说“就看她的良心了。我今日赏了她这样大记的恩典,她将来要是生出不该有的野心来,那犯在我手里,也是她现世现报。”
肃柔的女学都准备停当了,只要择个吉日,就能开门授课。
早前那些登门询问过的人家,太夫人一一都打发人知会了,到最后核算人数,竟有十七八家,这还不算县主那个圈子中带来的贵女们。肃柔觉得很为难,人太多,怕是应付不过来,同祖母说了,“我原想收上六七个人,大家相处起来随意些,也便于切磋,如今一下子这么多人,莫说地方够不够使,就连桌椅都不够,还要大大添置呢,这可怎么办”
太夫人的意思是,或者初一十五间错开来,或者就是教完了一批再收下一批,这样长长久久,也不是坏事。
“不过就是收你不收她,小心眼些的人家会觉得受了慢待,心里不高兴。若是能够,还是尽量顾全些。底下年纪小的女孩子也会慢慢长起来,送走了这拨还有下拨,学生永远是不缺的。”
肃柔想了想,觉得祖母说得是,别因这点小事引出不必要的芥蒂来。反正每次教学的时候不长,大约一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或者上半晌一造儿,下半晌一造儿,也不影响什么。
如此让人又添了桌椅器具等,像那些花器、香炉、十二先生也要多预备几份。终于都安排好了,那日她去了温国公府上,委婉地同素节说起,往后自己若是要登门授课,只怕来得不能那么勤。就如赫连颂说的,县主是贵女中的贵女,虽然平时相处甚好,但人家小小年纪便已经有诰命在身,和寻常女孩子万万不能一视同仁,总是先来问过她的意思,才好知道日后应当怎么安排。
素节说“阿姐不必顾忌我,我这人,和谁都合得来,只要不是太过讨厌的,都可以以礼相待。那日我带去的从宜和穗岁,她们都说定了要在你那里习学,我同她们一起,正好热闹。我也知道阿姐往后要忙,与其让你两下里奔走,还不如我上你那里去,省了你的手脚。”
肃柔听了,对她的体恤很是感激,“如此就要偏劳县主了。”
素节笑着说“阿姐不知道,平时我要是随意出门,阿娘可要聒噪上好半天,问明白去哪里,见什么人,几时回来,但我要是去你那里,阿娘绝不会拦阻的。我日日在家,其实也腻得慌,出去走走多高兴,就算路上隔窗看看行人,我都是喜欢的。”
肃柔明白她的意思,素节的可怜在于是独女,连个能够结伴的姐妹都没有,不像张家姐妹六个,再加上绵绵就是七人,就算平时管得也严,但姐妹们一同出游,还是被允许的。自己呢,因为在禁中呆过,不像长于闺阁的女孩见人少,且又承接了温国公府上的教习,比起素节的世界,自己过的确实要精彩得多。
既然能够一举两得,当然是最好的事,说定了,又去长公主面前请了示下,长公主也点了头,含笑说“既有从宜和穗岁结伴,路上多带几个女使仆妇,我也放心。”
大家坐在后廊上喝香饮子,长公主又说起,“这两日张娘子没来府上,前日鄂王家正式过了大礼,我们素节也是有人家的人了。”
肃柔讶然,转头对素节道“真是恭喜你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素节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扭捏记着说“我原想告诉阿姐的,这不是没好意思吗。”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不走心的事说起来,仿佛闲聊邻家怪谈,可是一但走心,就变得畏首畏尾,甚至还“不好意思”上了。
肃柔明白了,这门亲事果然很合适,她与长公主交换了下眼色,笑着问素节“县主见过鄂王家公子了”
素节在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