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芫没想到,沈昭慕的行动会那么快。
当听到外头惊慌奔走的声音时,她眼皮子跳了跳,不祥的预感袭来。
听说李阔反了。
东厂倾巢而出,以清君侧平反为由,将李阔斩于宫门前,西厂的人死伤殆尽。
而与此同时,丽妃不见了。
说是西厂余孽绑走的,走时还留了一个贴身宫女去楚御那传话,告诉他,丽妃已怀有两月有余的身孕。
池重回京才半月,便将从前的势力整合,这当中,自然有一直暗中操作的沈昭慕的手笔在。
池芫不知道他俩怎么达成共识的,但她能猜到,这里头恐是有她的因素。
池重痛恨楚御,本就生了不臣之心,这次回来便和沈昭慕暗中合谋上了。
至于沈昭慕,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有一天被皇帝铲除的准备,只是如今,他不想得过且过,而是想先下手为强。
楚御很焦躁,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东厂,然而西厂倾覆,李阔已死,丽妃怀着他的孩子落在了名为西厂余孽的手里。
他一想到苏瑶,便又是愧疚又是担心。
原来她不是恃宠而骄,而是有孕在身,为了安心养胎才故意和他冷战。
可如今,她安危难料,他心急如焚,只想着尽快救她出来,保护她和他们的孩子。
“丽妃,在何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己的身体最近也变得糟糕起来,他看向风尘仆仆,从外头替他打探丽妃下落的沈昭慕,沉声问道。
沈昭慕面容阴冷沉默,只待楚御咳嗽声停下了,才缓缓回了句,只有四个字,“西郊破庙。”
“西郊”
嘴中咀嚼着这两个字,楚御又咳了两声,眼底明明灭灭过后,才哑声道,“他们想要朕的命。”
闻言,沈昭慕鸦羽似的长睫压下来,掩住眼底的暗色,笔直跪下,言语恭敬又严肃,“皇上,臣愿替您前去。”
低头看了眼哪怕是跪着,一张白皙如玉的脸仍是晃眼的沈昭慕,楚御嘴角无声地扯了扯。
“不了,朕要亲自去接丽妃母子回宫。”
半晌,他又幽深地道,“爱卿,朕如今只能信得过你了,你与池重护驾,暗中伺机行事。”
“是。”
沈昭慕出发前,却是来了一趟宝珍殿。
他看着坐在窗前,神情恍惚,小脸庄重,似是在等他的女人,第一次从她张扬明媚的五官上,看到了如此凝重的神色。
忽然,他就不敢进去了。
怕在这样一双关怀的眼眸中,就断了杀伐的念头。
只是,想走也是来不及了。
池芫盯着他,站在窗前,看了眼他身上有些褶皱,以及暗色血迹的披风,微微晃了下眼眸。
“非去不可”
明明他什么都没告知她,但从她这带着无限叹息的声音里,沈昭慕还是听明白了
她原来都知道。
也对,她总是乐得装糊涂,但有些事,只要她想,总是能猜中。
宫中不太平,就算他有意隐瞒,又能瞒得住她多久
李阔反,他奉旨剿杀,西厂覆灭。
他至今记得李阔才因为拿捏了他与她暗中往来证据时,那大笑的扭曲的嘴脸。
“沈昭慕,你一介阉人,哈哈哈哈,一介阉人,竟也肖想皇上的贵妃”
他话未说完,就被沈昭慕掐着脖子提了起来,按在墙上。
“哈哈哈哈你敢杀我吗咳咳咳,我可是皇上的心腹,你敢动我我一定让你和池芫身败名裂咳,皇上要是她这般下贱勾引宦官,一定哈,一定会赐她白绫毒酒了断,吧”
他眼底满是恶毒,“醒醒吧,你和我都一样,不过是他们的棋子,是走狗爪牙,只有你当真了也不想想你能给她什么还是,你像条狗一样地取悦她哈哈哈,贵妃那般好颜色,早知她肯屈尊委身太监我也呃”
话没说完,眼前眼底愈发涌动着浓浓杀意的沈昭慕,便提剑刺入他胸口。
李阔吐着血,目眦欲裂,“你敢,你真敢”
“西厂厂公李阔,意图谋反,东厂清君侧平乱,诛之。凡违抗者,一个不留。”
沈昭慕薄唇一启一合,外间便响起杀戮之声。
西厂的人,毫无准备,便被按了谋逆的罪名,被早有准备的东厂,关紧了西厂大门,进行了一场屠戮。
脖子上的手用力收紧,咽气之前,李阔用最后的力气咒骂沈昭慕。“你,不得好死沈昭慕,你会不得善终,我在地下等着你”
然后便在沈昭慕的掌中咽了气。
沈昭慕抽出剑,拭去上面的血迹。
眉眼冷得比夜色还深沉。
“你不该说她。”
不该用污言秽语意图污蔑她,更不该,想要动她。
不得好死
无妨,他这十几年已是不得好活,还会怕不得好死吗
但就算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