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池芫背上时,她才撤了银针。
累得手腕下意识抽搐了下。
再看双腿放在木桶中,被蒸汽熏着脸都嫣红的秦晚,池芫揉了揉手腕。
“就这么泡着吧,泡上十二个时辰,再配合我给你的方子吃药,练习走路,三个月左右,就能不需要拐杖行走了。”
池芫说着,见秦晚一双眼跟狗狗眼似的,湿漉漉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忙避开她这视线,泼冷水道,“当然了,要想像常人那般健步如飞是不可能了,好好将养,一两年后,像普通人慢慢走还是可以的。”
不过她想着这最后是要当皇后的,走什么路皇帝把你当肉疙瘩宠着,去哪里都有凤驾,这腿也就是当个摆设。
但这话她是站在上帝视角,自己腹诽可以,却不能说的。
闻言,秦晚眼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明媚起来。
她看着自己被泡得似乎有些发红发热的双腿,目光灼灼地盯着,一瞬也不敢松开。
“可以不用再坐轮椅,我便知足了。”
说着,她抿着粉唇,面带桃花,笑得很是灿烂,一点都没有阴郁爱哭的小白花模样了。
池芫嗤了声,“那你答应的事可别忘了。”
一边说,一边将她的药包给她包好。
秦晚微微偏着头,见池芫在为自己忙活,不禁心下愧疚,自己一来还摆出王爷表哥未婚妻的身份来压她,可是对方
是个好大夫啊。
能医治她双腿的,那就是她的恩人,是好人啊。
那
“我不会食言的。”
到底还是有些不舍,但想到以后不用坐轮椅,也不会被京城中的那些小姐夫人们背地里取笑,秦晚又捧着小脸笑笑。
摇摇头将心头的失落不舍挥开。
人不能太贪心,有舍有得。再说,她退出,也是成全有情人。
至于她的难过,总会好的。腿都能好,失去娃娃亲不代表失去表哥这个亲人啊,以后,以后她也会找一个将她视若珍宝的好男人的。
“哦,诊金你给过了,这些药够了,不够你自己回京找大夫配。”
将药包给秦晚包好递过去,随后池芫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早就打包好的包袱,将秦晚大方给的银票塞进去,随后就在秦晚疑惑的神情中,走了。
“你去哪”
秦晚不由得拔高声音。
“散心。”
池芫将面纱一戴,声音轻快,不多时就出了院子。
秦晚忙唤了人来,待听说池芫是下山了,登时急得扶着丫鬟的手臂想要去追,却发现自己现在腿还站立不起来不说,这,这还在泡着药呢
“快,快去通知表哥呀”
她忙推了一下自己的婢女的手臂,急促地吩咐着。
谁能想到,池芫将她的腿治完后,就跑了呀
这,这表哥要是回来看到人跑了,还不定要怎么发疯。
池芫走得太没有征兆了,秦晚让那几个侍卫去追,却发现池芫早就从另一条小路抄近道下山了。
至于沈昭慕,秦晚是在傍晚时分见到的他。
应该说见到的是被抬回来的他。
“表哥”
秦晚彼时还在泡着脚,只能急急地唤了一声。
然后问侍卫这是怎么一回事。
却见被抬着放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伸出血肉模糊的手,举着一株美人草,嘴角微微咧了下。
“阿芫,美人草我找到了。给,给表妹治腿。”
秦晚闻言,刚要感动落泪,就又听他略显可怜地说了句。
“不要用我们找的那株,用这株。”
这话,秦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是怕她用了他和池芫之间美好回忆的那株美人草做药引子,自己连夜去寻了另一株。
秦晚将眼泪生生收了回去,不禁扁着嘴巴,小声道,“活该,人都走了,才舍得放下身段。”
声音很轻,沈昭慕身上带着伤,又累极,根本没听到,就昏睡过去了。
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株美人草。
侍卫这才和秦晚解释,说昨天夜里沈昭慕就翻山越岭地去找这草药,然后摔下半山腰,伤痕累累的被他们找到,一路抬回来。
“咦,表小姐,池姑娘人呢”
阿大和阿二不敢看泡脚的秦晚,只能将背对着她,恭敬地问道。
秦晚“跑了。”
“什么跑了”
阿大、阿二震惊的表情叫秦晚嘴角一扯,“嗯。”
于是,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床上的沈昭慕。
“先给表哥治伤吧。”半晌,还是秦晚看不过去,提醒了这两侍卫。
沈昭慕醒来时,喉咙干哑。
他下意识伸手撑着床沿坐起来,却碰到了手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屋内点了蜡烛,一片惨白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