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爷的奏章、应惩处的人名单及厚厚的几十本罪证,未用景和帝给他的密径,而是经官驿七日传送,八月二十三日才送到了文庆殿内。
今日在文庆殿值守的文职阁老,是杜海安。他望着面前一尺半高的木箱封条上大大的篆体“封”字,半晌没动。
“杜大人在看什么”护国公康忠走上前,看到木箱上的“酒泉”二字,含笑道,“姜侍郎的小篆已写得比老夫还要好了。”
“姜枫得万岁赐书后,每日勤加练习,小篆进步飞速,已渐成型。”杜海安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反复掂量护国公看到这一箱东西的态度为何如此平静,便又试探道,“您看这个大箱子,里边得有多少东西”
护国公点头,“他去酒泉半载有余,每月却只送一两封薄薄的奏章回来,看来这次是把半年攒下的公文都送回来了。”
杜海安装着诧异道,“下官刚还猜测里边是姜枫呈给万岁的酒泉特产,却没想到竟是一箱公文。”
这条老泥鳅护国公笑道,“老夫也只是随口猜测罢了,里边或许真是特产。”
“那咱们打开看看”杜海安又开始打太极。
护国公把球推回去,“听杜大人的。”
“也好,那咱就打开看看。”杜海安把球收起来,启封条打开箱盖,笑道,“果然让您猜对了。”
护国公望着放在箱内最上边的,用小篆写的奏章封面,眼睛里隐隐有光闪过,开始猜测这一箱公文里究竟装着多少颗人头。
杜海安深吸一口气,双手拿起奏章展开查看。越看,他的脸色越凝重。
护国公见杜海安如此夸张,也上前侧身瞄了几眼。纵有心里准备,但当他看到奏章上的人数,也愣了。
杜海安把奏章缓缓合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才问道,“国公,若把这封奏折呈上去,天就要变了。”
大事当前,护国公也顾不得打马虎眼了,“姜枫大张旗鼓地将这一箱子东西送进京,你还想瞒下不报”
“下官不敢。”杜海安盖上箱子盖,“那下官现在就给万岁抱过去”
“你抱得动”
杜海安立刻道,“不瞒国公,下官人老体衰,当真抱不动。可否劳烦国公您跟下官一起抬过去”
哼当着老夫的面,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年老
护国公掀开箱子,把姜枫的奏章拿在手中,“走吧。姜枫奏章上写了什么,公文上都有什么,想必万岁心里早有数了,说不定万岁此时已经在殿里等着呢。”
“是。”杜海安亲自抱起箱子,跟随护国公走出文庆殿。
殿外的侍卫见阁老竟亲自抱着箱子,连忙上前抬手接箱。
杜海安摇头,亲自抱着沉重的木箱跟在护国公身后,这一箱公文,他必须亲自抱着。
因为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九年前他任刑部尚书时,就该抱给先帝看的。这箱子里的很多人,九年前就该斩了。
让他们多活了九年,是他杜海安无能。
现在姜枫敢把公文呈上来,是他有气魄,而这气魄之中,有他父亲姜冕的魂在。
两人入宣德殿不到半个时辰,景和帝便传旨,请左相尹骞、右相秦天野、阁老黄通入宫。
万众瞩目之中,大周当朝五位阁老齐聚宣德殿,五人的晌午饭都是在宣德殿内用的。
“酒泉送进京一箱东西,万岁召五阁老议事”的消息,很快传遍六部五监,朝臣议论纷纷。京兆府尹张文江也坐不住了,散衙之后立刻请姜松过去议事。
姜松又把今日后晌说了几十遍的话重复一遍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二弟七月受重伤的消息,他都是进入八月后才从别处听说的,他二弟送回家的信,向来只报喜不报忧。
张文江长叹一声,“本府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要发生大事了。”
姜松沉重点头,“下官也有此感。”
廖传睿笑道,“恩师、岳父,我二叔送回来的必是两位钦差被杀的真相,明日早朝便能见分晓。”
张文江摇头,“肯定不只这样,姜枫这半年在酒泉呆得太消停了,本府觉得他一定是在憋大招。”
今日送来的一箱子公文,就是他的大招
虽然知道无论姜枫的大招是什么,都不会牵扯到京兆府。但出于给姜枫当了四年上司的惯性,张文江还是忍不住地担忧,怕万岁又让他给姜枫收拾烂摊子。
刘君堂激动道,“我恩师最有分寸,他送来的木箱中定装着关乎酒泉甚至肃州全局的大事,否则万岁不会请五位阁老进宫议事。不管这大事是什么,下官相信此事一定对大局有利”
张文江抬眸看着刘君堂潋滟的双眸和俊美的容颜,半晌才道,“刘大人与你恩师,当真是一脉相承。”
姜枫有分寸姜枫连分寸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你不在京兆府做事,否则本府定骂得你连北都找不到本府让你有分寸
刘君堂面带笑容起身,行礼,“多谢府尹大人夸奖。”
张文江
姜松